小說閱讀吧
打開小說閱讀吧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逆戰逆戰
林超賢,吳煒倫,梁鳳英,吳小月改編

第2章

夢是人的潛意識表現,Jon 是這麼認為的。每當現實遭受到痛苦折磨,那個漂浮夢又會回來找他。他所企求那分如母體羊水般裹覆的安全感,總會突然間被抽離,令他跌入深深的海裏,不斷掙紮,想找尋出口。

是誰令他陷溺在深海裏?他好想知道,會是那個夢裏最後救他的人嗎?因為愧疚?

Jon的意識也如同洋流般漂漂蕩蕩,一會兒清醒,一會兒昏迷;但清醒也隻是稍有意識,常隻看見幾個戴著口罩的醫生、護士們在他眼前晃來晃去,對自己說著些什麼。還有Ross,那雙不敢直視他的眼神,有些歉疚又不甚坦然。

Ice呢?她明明還在自己的眼前……當視線從黑暗到亮白,Ice似乎又回到過去,笑得令他迷魅生癡;他們一起逛街,一起煮東西吃,坐在沙發上靠著彼此的身體,明明執行完任務困得要命卻仍要一起看影集……

她耍賴撒野的笑、生氣嘟嘴的笑、明眸裏充滿愛慕的笑,執行任務麵無表情卻趁隙惡作劇的微笑……在廣闊、令他討厭的沙漠星空下,又哭又笑答應他的求婚,偷偷選了她最喜歡的品牌的戒指,隻想要她一生一世都跟著自己,這一切,要他怎麼忘記?

明明,他和她之間所發生的事仿佛還在眼前,在他的腦海裏全是“現在式”,和她在一起的幸福仍未過期,為什麼一句“對不起”,就要他把一切改成過去?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的?Jon 的眼皮急速地顫動,現實的他剛動完大手術,搶救回一條命,麵無表情地躺在病床上不願睜開眼;夢裏的他,或許是在做夢,又或許他根本就已經清醒,隻是逃到另一個他仍和Ice 相愛的空間,留戀不返。

Ice究竟是什麼時候愛上別的男人?在她仍對著自己甜笑的時候?在退回戒指的時候?

“對不起。”Ice 長長的睫毛低低地垂著,像是有些哀傷,但表情仍一貫的冷,他已經不太習慣Ice 用對待陌生人的態度看著他,沒有溫度的陽光,令他感到心寒,就像那該死的沙漠氣候,白天明明還是那樣膩人的熱,怎麼一眨眼太陽走了,溫度也瞬間變為拒人靠近的寒。

我愛上別人了。沒有說出口的話,藏在她的眼神裏,他懂。因為他一直都看著,他一直都看著她,那不知何時養成的習慣,當她說了“對不起”後,他在角落望見她在Ross的懷裏哭泣;她哭了多久,他就望了多久,望到最後,他甚至差一點忘了,她原是他的未婚妻,不曉得的人,還以為她和Ross 才是一對。

若是可以,他多想叫她別在別的男人懷裏哭,這樣對他實在太殘忍了……一個轉身,就像將他們兩人隔了千山萬水一般,就連聞她的發香都已然成為奢求。

Ice並沒有把話說明白,她雖然最後拒絕和他結婚,但那沒有說出口的話,究竟是因為不願傷害他,或是她也不確定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怎樣,所以他隻能用眼神追著她。

希望就像沙漠的氣候一般,一睜眼,太陽出來了,又回到那膩人的熱度。

要怎麼說出口啊……跟自己的母親。Jon 下意識皺起了眉頭,護士看了,還以為他哪裏疼痛不堪,忙著檢查儀器上的指數,確認一切都正常;的確是痛啊,心痛得要命,若是允許,能給他的心打一劑嗎啡嗎?讓他稍微喘一口氣,不再那麼疼痛。

媽媽,讓我在這裏稍微哭一下,我知道身為國際安全局探員,不可以有太多的私人感情,要理智麵對,但是媽媽,能不能讓我暫時脆弱一下,我已經偽裝得好累好累了。

如果不要睜開眼,Ice 就會在這裏永遠地愛著我?可是媽媽要怎麼辦?坐在輪椅上,隻有他一個依靠的老母親,還在等他回去……

我愛上別人了。飛!

Ice人如其名冷冰冰的聲音和母親溫情的呼喊幾乎同時響在他的耳邊,他分不清楚哪一聲令他的心疼痛難堪……

光線漸漸陷入他灰黑色的視線裏,有些幹澀與刺激,他試著用力的掀開眼,想了好久好久,才將現實望進眼裏。

在醫院,所以他沒死?那一槍,他以為自己應該沒命活了,和Ice 一起。

“你沒事吧?”除了醫生們第一時間衝上前來為自己做了一通檢查外,再映入眼簾的,就是Ross了,他一臉著急,麵上連胡子都沒刮,執行任務也沒看他這麼憔悴過,真是難為他了,平時是一個這麼注重儀容的人。

一個勉強的微笑,代替回話。Jon目前還沒有任何力氣對他說任何一個字,也沒有辦法對他說出除了公事外,其他的話語。

關於那些吉光片羽般的美夢,已經被現實那些放在他身邊的醫療儀器給取代。再次昏睡好幾天後醒來,Ross 的臉又恢複往日的神采,雖然臉上的擔心依舊。

是的,他們是同期的好同事,既有默契又無話不談,就算Ice 真要喜歡上別人,他寧可是Ross,隻是啊,他還過不了自己這一關,仍看不開、放不下、忘不了,怎麼可能忘得了?!

他有些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因為這次的槍傷而有點遲頓了。Ross 待他精神不錯時,才將一些話告訴他,但他卻花了一天的時間,才完全明白Ross 話裏的意思。

Ross說,Ice 死了。

Ross說,他昏迷兩個多月了,好不容易才醒來。

Ross說,他母親得知他昏迷,非常擔心,等著他回去。

其實Ross 還說些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隻聽了第一句話,就再也無法思考了。

那樣的情況的確不能活,也活不了了。隻是為何是他獨活?明明他們一起中槍,連位置都差不多,為什麼殺了他心愛未婚妻的子彈不順便也帶走他?還惡意的留在他腦子裏,是要他永遠都忘不了Ice 嗎?這是Ice 唯一留給他的禮物嗎?

“不要想太多,你好好休息。醫生會想盡辦法治療你的。”Ross不忍他神情茫惑,他知道Jon一時間肯定無法接受,但不能接受也還是要告訴他事實,總比被困在夢裏一輩子好。

馬來西亞海域,有一艘貨船正按著航道在行駛。

一個滿臉病容,手臂與臉上都出現皮疹般紅腫不適的馬來西亞籍水手跌跌撞撞在甲板上走著。

“早叫你不要在外麵隨便亂來,沒錢就要認命,還嫖什麼妓,你看看,素質不好還染了一身病,這樣你到底要怎麼工作?去去去,不要太靠近我,到時也把病傳給我怎麼辦?!”另一名同籍的水手望了望他身上的皮疹,退了好幾步,嘴裏不停地念叨著。

那位患病的水手根本聽不進任何話,他也知道自己完蛋了,全身無力地癱坐在甲板上,喘不過氣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不遠了。

就在一星期後,上天並未聽到他求救的聲音,帶走了他的生命,但他不會感到寂寞,往後七天,每一天都有一些人死亡,就連當初念叨他的另一名水手,也在兩個星期後,同樣病症同樣痛苦地死去。

當馬來西亞軍人發現他們的時候,隻剩下一個發病到末期,隻剩一口氣似的朝他們招招手。

疫情發展得很快,除了四周已圍滿了馬來西亞軍艦外,連救生船及亞洲疾控中心的船隻也在其中。

一名電視新聞女記者遠遠地站在一艘船上,背後正是那艘有傳染病的貨船。

“在我身後的貨船,正是懷疑受到不知名病毒侵襲,來往馬來西亞與泰國之間的貨船。船上載有十四名船員,已確定全部船員皆已罹難,亞州疾病控製及預防中心的人已到現場勘查,但仍未有任何回應……”

軍火通緝犯泰勒正看著手下轉到的新聞台,他仔細看著新聞內容,似乎有什麼事他忘記了,正想著,手下就遞來電話,要他接聽。

“老板,Sean找你。”泰勒接過電話,沒有答應,隻是輕咳了一聲表示自己正在聽。

“泰勒,看到馬來西亞貨船的新聞了嗎?”Sean金屬般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看了。”他的直覺果然沒錯,就覺得這新聞怪怪的,好像跟他有什麼關係。

“三個月前,你不相信肯納的變種天花病毒在我手上,我說過會證明給你看,現在,我們可以談談這筆生意了。”Sean 的語氣雖然淡漠冷靜,但卻有一絲掌控的意味,聽得令人有些不舒服。泰勒不急著表態,等著他繼續說明。

“還記得卡諾病毒嗎?”Sean 突然提起另一件事。“記得。”泰勒不置可否。

“卡諾病毒致命性極高,但隻靠體液傳播,擴散性不夠強。天花的特性是能在空氣中傳播,我把變種天花與卡諾病毒相結合,新病毒不受任何天氣限製,可通過空氣傳播,這樣一來,以前所有的疫苗都會失效,那將比愛滋病更致命、更恐怖。”明明是一件足以影響世界的大事,但從Sean嘴裏說出,就像談論天氣般自然。

“厲害!”泰勒不動聲色,先給予對手甜頭,但背卻有些發毛,若他說的是真的……

“我們已經有新病毒的疫苗和解藥配方,我們計劃在五大洲散播這種新病毒,受感染的人數或許會比預計少,但足以讓全球陷入恐慌。”Sean 那邊說著,泰勒幾乎可以在電話這端看見他惡意的微笑。

“疫苗市場遠遠大於藥物市場,推出疫苗,財源必將滾滾而來。這筆生意,足可讓你晉身世界十大富豪榜。”說來說去,一切都是因為錢。Sean舌燦蓮花般說著誘人的話語,想引泰勒合作。

“不管你的軍火買賣有多成功,都無法跟這個相比。如果你不是通緝犯,這世界十大富豪榜上就會有你的名字。”再次強調錢,Sean 很明白自己要招攬的人的心。

“我可寧願做隱形富豪。”泰勒哈哈大笑,但是皮笑肉不笑地,笑意根本沒傳進眼裏。

“我們再聯絡。”Sean 也不囉唆,點到為止,旋即掛上電話,留下滿頭大汗的泰勒,陷入長長的思考中。

“肯納,站住!”

“站住!你別跑!”“肯納—— ”

“阿立,等等你要吃什麼,媽媽做給你吃。”阿立的母親邊微笑著問身邊的兒子,一時間忘了注意路旁有人竄出,母子一同驚叫,根本來不及踩刹車就撞上冒出來的男子。

小男孩嘴裏才正要說出今天想吃的菜單,話還卡在喉嚨,已被尖叫聲給淹沒。砰的一聲,撞擊力道十分猛烈,那人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驚恐的母子根本沒力氣走下去查看男子的傷勢,隨後就有一隊像軍隊的人衝出草叢,個個佩帶著長槍,態度惡劣地對著男子大聲吼叫。

倒在地上的人,正是穆罕默德·奧薩馬·肯納。

在被撞死之前,肯納好不容易趁隙想辦法逃避關住他逼他做實驗的犯罪組織,哪知道他不停的闖著,竟在好不容易竄出草叢後,被突來的車給撞死。

Sean開著車停在路邊,他下車走上前去,他的三個助手Mark 、Kim 與Leo站在路旁,地上躺著一動也不動的肯納。

Sean心感不妙,連忙加快腳步,隻見除了屍體前還停著一輛車,他冷眼一望,車上是一對泰籍的母子,十分驚惶瑟縮。

“他剛剛逃出實驗室,我們追過來時,他就被車給撞死了。”Kim 手上拿著一台電腦。

Sean聞言,望了Leo 一眼,Leo 眼神有些飄移,略略低頭不語。

“他的電腦已經拿回來了,我們現在還有一份變種天花在實驗室中。”Kim簡單的報告狀況。

“所有程式還在嗎?”Sean 望望Kim手上的電腦。“都在。”

“那他們……”Mark望望那一對在車上表現驚恐萬分的母子。

Sean沒多說什麼,隻是舉起槍冷酷地開槍打死母子二人,一點猶豫也沒有。

Leo望著Sean 絕情的行為,害怕Sean也會殺了他。

Sean 望著Leo,第二槍也是毫不猶豫,叛徒的下場隻有一個字,死!

“算好他的錢寄給他家人,拿回變種天花,將實驗室與屍體全燒掉,一定要幹淨!" Sean 沒有多看Leo 一眼,還算有道義的交代Mark善後。

看手下開始動手清理,Sean 走到一旁去,撥電話給Russell。

“是我,專家什麼時候到?”沒等對方回應,Sean 開門見山地問道。“一星期後。”Russell也不囉唆,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她不僅要找到卡諾樣本,還要懂得完成肯納的工作。”Sean 皺著眉,不喜歡計劃好的行程被打斷。“找個人來處理,我們暫時不方便露麵。”

Jon的眼神有些漠然,不是冷淡,而是有些事不關己,像看著別人的故事般,望著眼前這一堆人努力在跟他講解他的“病情”。

“射進你頭部的彈頭,停留在你腦部的中央前回區,壓在胼胝體上,醫院裏的醫生們這兩個多月來反覆討論過很多次,也想過各種方法,但萬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們實在沒有一個較安全的方法可以把彈頭拿出來。”院長略感抱歉地對著Jon 說出最後的結論。

“那他會有生命危險嗎?”在一旁聽著的Ross表現得比Jon還要著急。

“你的腦部的胼胝體受壓,會使整個人的神經係統出現問題,你的身體會漸漸失去應有的感覺,病情惡化下去,會造成全身癱瘓……”像是提起了什麼最難堪的事,院長有些為難地,將話說得明白。

一時間,Jon 麵無表情,但內心實則萬分激蕩,就像突然缺氧一般,他有些眼冒金星。

“我還有多少時間?”努力深呼吸幾次,好不容易趕走那脆弱的暈眩,他現在隻想知道最真實的答案;明確的,死期。

他不希望院方和Ice一樣,給他一個曖昧不明的希望,那樣反反覆覆的猜測與折磨,比死還難受。

“大約兩個星期,我們不建議你離開醫院,缺乏醫院的即時治療,你隨時會有危險。”院長有些吞吞吐吐,畢竟,一般人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實。

院長語畢,Jon也陷入了長長的沉默,院長無奈地拍拍他的肩,有些喪氣地和其他人一起走出病房。

Ross有些祈求似地望著他,希望他不要衝動做決定。而且,也還有一件令他難以啟齒的事……

“Ice的骨灰,已經運回去了。”Ross 望著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的Jon, 有些感到憂心,“還有,我和她的事……對不起。”

“我不要在這裏浪費時間。”Jon 並不如表麵上那麼無動於衷,他的痛已經沉在夢中的海底,深深地深深地埋入,隻有在眨眼的瞬間,將淚隱蔽。“我要回家。”

說什麼都不聽勸的Jon,要Ross 即刻幫他辦出院手續。

當飛機再度降臨在他的家鄉,那一片白茫茫又寒冷的雪,突然令他鼻子一酸。

強忍了那麼久的情緒,在回到故鄉後顯得特別容易被敲動,他幾乎是一步一顫地搭著車,回到家中。

才一下車,就望見母親在門口不停的張望。他的母親啊……他在世上僅有的、唯一的親人。

天逐漸暗了下來,街道上到處都鋪滿了厚厚的積雪,以前總是濕冷難耐,突然從那麼幹燥酷熱的地方回來,那層冰冷的白雪,卻矛盾地暖了他的眼,融成眼角的淚。

Jon邊微笑著邊走向家門前的母親,心中百感交雜。今後的每一次見麵,能維持多久呢?Jon 已經沒有任何答案。

“飛……”鳳玲雖然腳不能動,但張開的雙手促著Jon快步縮短兩人的距離。他走到母親麵前,輕輕蹲了下來,話不多說地緊緊擁住母親。

幾乎就要流下眼淚,不,或許在心裏,他已經哭了千百次,隻是不願母親擔心,他隻能化為思親的微笑。

“沒事了吧?”鳳玲將他推開身子一些,仔仔細細又憂心萬分的端詳再端詳,就怕他有一分一毫的傷她沒瞧見。

“沒事了。”Jon 安慰母親般地笑著。回家,就沒事了。

© 小說閱讀吧, 版權所有

天津每日趣閱網絡技術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