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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與這裏金碧輝煌的一切格格不入。

他眼底閃過一絲了然。

擺了擺手,語氣帶著不耐煩:

“還愣著幹什麼?帶出去,別擾了薇薇的興致。”

“是。”

保鏢的鉗製再次收緊,幾乎是將我提離了地麵。

我像是垃圾一樣,被粗暴地拖著往禮堂外麵走。

最後回頭的那一刻,我看到媽媽已經轉過了身。

新郎正溫柔地替她整理頭紗。

台下的人們重新掛上了祝福的笑容。

仿佛剛才那段令人不愉快的插曲從未發生。

保鏢把我扔在教堂側門冰冷的石階下,警告道:

“別再來了,聽見沒有?不然下次沒你好果子吃!”

我趴在冰冷的地上,手肘和膝蓋磕得生疼。

但都比不上心口那萬分之一的疼痛。

為什麼......還不去死?

這句話在我腦子裏瘋狂回蕩。

冷風卷起枯葉,打著旋兒從我身邊掠過。

天空灰蒙蒙的,像要下雨了。

我慢慢蜷縮起來,抱住自己,試圖汲取一點微不足道的溫暖。

可是沒有用,冷是從骨頭縫裏透出來的。我從記事起就被塞給了一個遠房表姨婆。

說是姨婆,其實血緣關係淡得幾乎聞不見。

不過是周家手指縫裏漏出一點微不足道的錢,買斷她偶爾的看顧。

她的家,或者說那個容納我的角落,位於一棟老式居民樓的最底層。

窗戶很小,外麵還堆滿了雜物。

光線艱難地擠進來,照亮空氣中飛舞的塵埃。

我的床是牆角鋪著的一張破舊草席。

冬天則是一床散發著陳腐氣味的薄被。

表姨婆並不喜歡我。

她總用那種混合著嫌棄和算計的眼神打量我。

仿佛在衡量我這件貨物,還能不能從周家榨出更多油水。

周家按月打來的那點錢,大半進了她的口袋。

能花在我身上的,寥寥無幾。

所以我總是餓。

早餐通常是一碗能照見人影的稀粥。

午飯可能是一個幹硬的饅頭。

晚飯則要看表姨婆當天打牌的手氣。

手氣好,或許有點剩菜;手氣差,連剩飯都沒有。

附近的孩子們很快嗅到了異樣。

他們看我穿著不合身,明顯是別人丟棄的舊衣服。

看我蒼白瘦弱。

看我總是獨來獨往。

“沒人要的小叫花子!”

一個胖墩墩的男孩帶頭起哄,朝我身上扔石子。

“她住那個臭婆子家,身上肯定也臭,咱們離她遠點。”

紮著羊角辮的女孩尖叫著,捏著鼻子跑開。

“臟小孩!臭小孩!”

起初我會躲,會跑,會把自己縮在更不起眼的角落。

但後來我發現,躲避隻會助長他們的氣焰。

我隻能站著,任由那些石子打在身上,任由那些尖銳的詞語刺進心裏,麻木地承受。

我不能哭,哭了,他們會笑得更歡。

有一次,他們把我逼到巷子深處的垃圾堆旁,搶走了表姨婆早上塞給我的空塑料瓶。

那是我的午飯,我要用它去換一塊燒餅。

我徒勞地想要伸手去搶,卻被推搡在地。

手心擦過粗糙的水泥地,火辣辣的疼。

“還給我......”

我的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哼。

“呸,臭要飯的!”

胖男孩朝我吐口水,得意洋洋地舉著戰利品跑了。

我趴在散發著餿臭的垃圾堆邊,沒有立刻爬起來。

眼淚在眼眶裏瘋狂打轉,但我死死咬住嘴唇,不讓它們掉下來。

不能哭。

哭了,就輸了。

哭了,就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可憐了。意識恍惚間,一個更久遠、更模糊的記憶碎片浮了上來。

好像也是在很冷的地方,但不是這種露天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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