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麵對婆婆的哭訴和道歉,我沉默不語。
李哲煩躁不已,讓親戚先把婆婆送回家。
病房裏隻剩下我們一家三口。
麻藥勁兒過去,暖暖因為不適小聲啼哭,聲音微弱得像小貓。
每一聲都揪著我的心。
我伏在床邊,輕輕拍著她,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
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婆婆會把酒當成水。
先不說味道對不對,泡奶粉也需要溫水,怎麼會...
老家廚房的布局在我腦中清晰浮現。
溫水壺一直放在灶台右手邊,方便取用。
白酒是中秋節喝的那種廉價的、烈性的塑料桶裝散酒。
而我婆婆張桂蘭或許有很多缺點,但在照顧孩子和操持家務上她有著近乎偏執的仔細。
李哲小時候的衣物她至今保存得嶄新,家裏的東西擺放各有其位,從不混亂。
一個如此注重條理的人,會在給剛滿月的孫女泡奶粉時犯下把酒當水這種低級到可笑的錯誤?
“李哲,你不覺得奇怪嗎?”
李哲疲憊地靠在椅子上,聞言抬起頭,眉頭擰著。
“奇怪什麼?”
我說出心中疑點。
李哲的臉色從疲憊變得不耐煩。
“你有完沒完?媽都給你跪下了,你現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非要把意外說成是媽故意的你才甘心嗎?”
我盯著他,試圖讓他看清我眼裏的認真。
“我沒說她是故意,我隻是覺得這事沒那麼簡單。”
李哲聲音帶著壓抑的火氣。
“你就不能消停點?非要揪著一點細節胡思亂想,把這個家攪得雞犬不寧,媽是老了,糊塗了,我們做晚輩的包容一下不行嗎?”
“包容?”
我看著眼前這個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突然感到一種徹骨的陌生。
第二天上午。
暖暖的情況稍穩。
我讓我媽來照顧暖暖,自己回婆家拿東西。
屋裏沒有人。
我拿上暖暖的東西,出門前看了一眼婆婆沒關的房門,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
床頭櫃上有一些零碎雜物,我拉開抽屜,裏麵是些針頭線腦。
抽屜角落一部老舊手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拿起手機,輕輕一按,居然有電。
點開短信收件箱,最近的聯係人是一個沒有存名字的號碼,但對話內容讓我的血液瞬間凝滯。
短信發送的時間是中秋節前一天。
陌生號碼。
【桂蘭姐,你問的事我幫你問過仙家了,丫頭片子擋了你們家孫子的來路,得讓她受點小災,破了女兒劫,男丁自然就來。】
張桂蘭。
【真的管用?那要怎麼做,可不能讓人看出來。】
陌生號碼。
【簡單,沾點烈性的東西就行,比如酒、藥之類的,分量把握好,別出大事,有個由頭就行。】
張桂蘭。
【好,我知道了,他們明天回來,正好有機會。】
原來如此。
什麼老糊塗,什麼不小心。
全是一場處心積慮的、針對我女兒的陰謀。
我死死攥著那部手機,渾身顫抖。
憤怒讓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我擦幹眼淚,深吸一口氣,將手機揣進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