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哲,那是白酒,那麼濃的酒味她能聞不到?就那麼灌進你剛滿月女兒的肚子裏,你跟我說情有可原?”
李哲被我的眼神嚇住,很快語氣又帶了幾分煩躁。
“媽在家裏嚇壞了,哭得快要暈過去,她是長輩,好心辦了壞事,難道要讓她給你跪下鬧得大家都不開心,一家人都過不好你就滿意了?”
“一家人?”
我看著他,看著關鍵時刻選擇站在母親那邊試圖用“家”來綁架我的男人。
“如果一家人的開心要建立在犧牲我女兒健康的基礎上,那大家就別開心了。”
“薇薇,你胡說八道什麼?誰要犧牲女兒的健康了?”
李哲提高音量。
“孩子還在搶救,你說這種晦氣話?就不能往好處想想嗎?也許沒事呢?”
急救室的門“嘩啦”一聲開了。
醫生走出來。
“李暖暖的家屬?”
我和李哲衝了過去。
“醫生,我女兒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語氣嚴肅。
“急性酒精中毒,你們家長怎麼回事?一個月大的嬰兒肝臟代謝能力幾乎為零,高濃度的白酒灌下去會對中樞神經係統造成嚴重損傷,甚至可能影響智力發育,現在情況暫時穩定但必須住院密切觀察,後續會不會有後遺症很難說。”
“中樞神經損傷”“智力發育”“後遺症”這些冰冷的術語宣判著我女兒可能麵臨的未來。
醫生眼裏帶著責備和疑惑,加重語氣問。
“孩子這麼小是怎麼接觸到這麼高度數的白酒的?”
“是...是不小心。”
李哲囁嚅著解釋。
醫生眼神複雜地看了我們一眼,沒再追問。
急救室的門再次打開。
洗過胃、掛著點滴、小臉蒼白的暖暖出來被送往兒科病房。
我目不轉睛盯著暖暖。
婆婆張桂蘭頭發淩亂,眼睛腫的像個核桃,在一眾親戚的簇擁下進了病房。
一進門,她視線先在暖暖身上掃過,隨即“噗通”一聲直接跪在我麵前。
“薇薇,是媽對不起你,媽老糊塗,媽該死啊。”
“你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氣壞了自己,也別怪小哲,都是我的錯。”
這一跪,姑姑和姨媽立刻上前去拉她。
“桂蘭,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一家人,哪有婆婆跪兒媳的道理,這像什麼話。”
婆婆死活不肯起,死死抓著我。
李哲皺著眉,上前去攙扶他,語氣帶著心疼和埋怨。
“薇薇沒怪你,孩子沒事了,你快別這樣了。”
“沒事了?”
我看向李哲。
醫生剛才的話言猶在耳,他怎麼能如此輕描淡寫地說出沒事了這三個字?
這時,姑姑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薇薇,你婆婆知道錯了,你別再板著臉了,一家人過日子磕磕絆絆難免,最重要的是和氣,你婆婆年紀大經不起這麼折騰。”
姨媽也湊過來壓低聲音。
“是啊,這事要傳出去也不好聽,婆婆給孫女喂酒?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有多不堪呢,傳出去對你、對小哲、對暖暖都不好。”
你一言,我一語,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我緊緊纏繞。
“你媽不是故意的。”
“一家人要包容。”
“說出去讓人笑話。”
她們不在乎我的女兒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不在乎她未來可能麵臨的風險,她們隻在乎這個家表麵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