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不說別人就是我自己多看幾眼，晚上都是會做噩夢的程度。

可曾經我也是街坊四鄰人見人誇的漂亮姑娘啊！

溫熱的淚水從我右眼的小孔中不斷冒出，我抬起殘缺的小臂擦拭眼淚。

許久之後，我用已經被凍得麻木的手臂滾動輪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艱難地爬上床。

我的兩隻胳膊從手腕處截斷，雙腿則從大腿中部被斧頭砍斷的，因此我上床的每一個動作都需要拚盡全力，卻又顯得無比可笑滑稽。

可從前的我是不需要這樣的，那時候爸爸媽媽說，他們要做我的雙腿。

爸爸是個大力士，無論我想去哪裏，他都會抱我過去，媽媽則是提前替我準備好軟墊和毯子，確保我沒有一點不適。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三人從外麵回來了。

弟弟有些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爸，這件事確定成了吧？”

爸爸沉聲道：“沒問題，劉麻子已經讓人回消息了，他不在意欣欣的情況，也願意給欣欣一口飯吃。”

媽媽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劉麻子已經年近五十了，還好吃懶做，把欣欣嫁給這樣的人，我實在是於心不忍......”

弟弟冷漠說道：“那你就忍心我被她拖累一輩子嗎？姐姐那張臉嚇走了我多少個相親對象？”

“又有多少人一聽說我家裏還有個雙腿癱瘓，要照顧一輩子的姐姐，連我的麵都不願意見。”

媽媽的哭泣聲還在繼續，父親直接拍案說道：“行了，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三天後，就把欣欣送回到劉麻子那裏！”

弟弟立刻歡喜雀躍起來，“我馬上打電話告訴慧慧這個好消息。”

媽媽走進屋裏，看著我的背影，聲音哽咽地說道：“欣欣，你不要怪媽媽了，媽媽真的是沒有辦法了......”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裝睡，現在我真的沒辦法再說出不怪他們的話。

可是我又該怪誰呢？

那個傷我至此的精神病人嗎？

他早已經死了。

爸媽對我關懷備至整整二十年了，沒有他們的悉心嗬護我是不可能活到今天的。

我確實不能再自私地拖累他們一輩子......

第二天，媽媽難得地推我出了門。

“欣欣，媽媽好久沒帶你逛過街了，你想要什麼告訴媽媽，媽媽都買給你。”

我全副武裝地戴上眼鏡、口罩、帽子，溫暖的陽光照在我身上，讓我覺得自己仿佛又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其實以前爸爸媽媽是很愛帶我出門的，他們怕我一個人在家裏會胡思亂想，隻要一有時間就會帶我出門散心。

可自從弟弟的婚事因為我越來越不順，他們看向我的眼神就逐漸變得厭煩嫌棄。

我搖搖頭，“媽，不用了我什麼都不想要，就讓我在這裏曬會太陽就行了。”

媽媽繼續推著我的輪椅向前走，聲音苦澀道：“再怎麼說，這也是你第一次出嫁，媽還是要給你置辦一筆嫁妝的......”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因為她也知道這樁婚事並不是讓人開心的事情。

為了彌補心裏的愧疚，媽媽給我買了很多東西。

直到她接到了一通電話，便一股腦地將那些東西全都堆在我的輪椅上，急匆匆地推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