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妙清沒回家,失魂落魄地在街上遊蕩。
嘴裏苦得發澀,她突然很想吃顆糖。
可到了常去的糖人店時,卻看見沈言修和阮楚楚正牽著手排隊,兩人十指緊緊相扣。
老板疑惑:“沈先生,今天怎麼買兔子,不要蝴蝶了?”
沈言修扯扯唇,沒回答。
林妙清心口猛地一疼。
蝴蝶是她最喜歡的圖案,以往每次來,他都隻買蝴蝶糖人給她。
她默默轉身,快步離開。
直到走到路邊,胸口的悶痛才稍稍緩解。
可一抬眼,卻看見牆上那片塗鴉,是十二歲那年,沈言修拉著她逃學,親手畫上去的。
那時他笑著逗她:“清清妹妹,我們這算私奔吧?跟我跑了,可就是我的人了,你永遠不準變心哦。”
林妙清抬手撫摸那幼稚的圖案,眼眶發酸。
沈言修,先變心的......是你啊!
忽然,身後有人叫她。
“林小姐?”
是阮楚楚。
她臉上滿是得意,全然不複在沈言修麵前的柔弱。
“這些天,他都在陪我,不準我離開他的視線,生怕我出一點事。”她挑釁地看了林妙清一眼,“我才是言修的真愛,他注定會愛上我。謝謝你陪了他這麼多年,如今,你該把他還給我了。”
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進林妙清心裏。
命中注定!好一個注定!
所以,沈言修和她在一起的這十幾年的歡聲笑語、點點滴滴,在那份所謂的“注定”麵前,都輕如塵埃,不值一提,是嗎?
阮楚楚挑眉一笑,聲音甜的發膩:“你還不知道吧?酒會那晚,他的藥效退了後,又壓著我要了七次,孩子就是第六次懷上的。”
胸口傳來尖銳的痛,林妙清的心臟疼的幾乎被撕裂。
原來,他讓阮楚楚懷孕,並不是身不由己,而是他主動的。
阮楚楚忽地靠近,壓低聲音說:“你說我們同時遇到危險,他會先救誰?”
話落,她猛地拽著林妙清一起衝向疾馳的車流——
林妙清沒反應過來,猝不及防踉蹌著往前傾!
“楚楚!”
餘光中,她看到沈言修幾乎是飛撲過去,在阮楚楚被車撞到前,一把拉走了她。
與此同時,一輛小轎車刹車失靈,以150碼的速度朝林妙清的方向衝來!
“沈言修,救我!”
林妙清在極度恐慌中大喊,聲音卻淹沒在阮楚楚微弱的哭聲中。
砰——
金屬撞擊皮肉,林妙清倒飛出去十米,空氣中瞬間響起骨骼的碎裂聲。
最後一眼,她看到的是旋轉著暗下來的天空,還有沈言修抱著阮楚楚急匆匆離開的背影。
醫院。
林妙清在手術後的鈍痛中緩緩醒來。
她被護士推出手術室,醫生在一旁溫和地交代:“手術很成功,右腿骨折已經固定,其他都是皮外傷,好好休養就行......”
話音未落,推床猛地一頓。
林妙清費力地抬眼,正好撞上一雙滿是驚慌的熟悉眼眸。
是沈言修。
“清清,我找了你好久,終於找到你了,你電話一直打不通......”
他眼中的慌張不似作假,似乎真的在擔心她。
可林妙清隻覺疲憊,連一個字都不想多說,默默閉上眼睛。
護士小聲提醒:“患者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請您讓一讓。”
“不行!”沈言修立刻按住推床。
林妙清渾身一顫,隱約覺得不對勁。
下一秒,沈言修急切地說:
“楚楚受了點傷,她有凝血障礙,全城唯一跟她血型匹配的隻有你。你......去給她獻點血吧。”
林妙清猛地睜眼,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荒謬!太荒謬了。
沈言修任由她被車撞,見麵後沒有一句解釋,第一句話就是讓剛做完手術的她去救他的情人?
她盯著沈言修,妄圖從他眼中看出一絲愧疚或心疼,可那雙熟悉的眼眸中,隻有焦灼和不耐。
“我不去。”林妙清聲音嘶啞如刀割。
護士急匆匆往這邊跑,“沈總,阮小姐失血過多暈倒了!”
沈言修立刻拉起林妙清,半強迫地把她扶下來,“清清,以前我都聽你的,這次你就聽我的,好不好?以後我一輩子都聽你的。”
她骨折的腿磕在鐵床上,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可沈言修沒有注意到,隻顧著架她去獻血室。
針頭刺入血管時,林妙清疼得指尖發顫。
可這疼痛比不上心口的萬分之一。
她很怕疼,還暈針。
從前她抽血時,沈言修會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哄她:“清清,別怕,有我在。”
可現在,他焦急地看著血袋,催促護士再快一點,絲毫不顧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
血袋一點點裝滿,林妙清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當抽到1000CC時,她再也撐不住,暈了過去。
她做了噩夢。
又夢到那個“殉情而死”的沈言修,渾身是血的站在她麵前,用冰冷厭惡的眼神看著她,冷冷地對她說:“林妙清,楚楚才是我的真愛,你退出吧。”
“啊——!”
林妙清猛地驚醒,渾身冷汗涔涔。
她抱住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想起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將來沈言修會因不能和阮楚楚名正言順在一起而殉情,那她呢?
她的結局又是什麼?
林妙清不敢想。
但她知道,這一次,她會走向不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