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徽不成鎮”的民諺,恐怕是最能體現徽商當時對於中國經濟的巨大影響了。這句民諺是徽州人自己說出來的,因為它帶著一種自豪,帶著一種自信,那是一種 “舍我其誰”的豪邁氣概。正如徽州號稱“東南鄒魯”,自詡為儒學的正宗,他們同樣在商場上,也自詡是經濟的主導。
1縱橫商海,手不釋卷
讀書是徽州地區的優良傳統,也是徽商好儒的表現之一。曾有徽商在自己的門楹上書寫了這樣一副對聯:萬世家風唯孝悌,百年世業在讀書。
徽商很愛讀書,他們有的白天經商,晚上讀書,在路途中也是時時忘不了讀書。休寧商人江遂誌行賈四方時,“雖舟車道路,恒一卷自隨,以周覽古今賢不肖治理亂興亡之跡。”明代歙縣人黃鏞,少時從儒就學,立下經世之誌,後來棄儒經商,在閩、越、齊、魯間進行商業活動,由於他善於洞察“盈虛之數”,故精於“進退存亡之道”,獲利甚多,“貲大豐裕”。
明萬曆時在兩淮經營鹽業的歙縣商人吳彥先,一有閑暇便瀏覽書史,因而善於與同行縱談古今得失,連一些宿儒也自以為不及於他,故博得群商的擁戴,一切營運都奉請他籌劃。他為不負眾望,精心地權衡貨物輕重,揣測四方緩急,判察天時消長,且又知人善任,以致凡得他指示的經商活動,都必獲倍利,遂一時成為眾商的智囊。清代歙縣人葉天賜,“性聰穎,嗜學工詩,擅書法”,因家貧而為他人行賈,由於他“料事十不失一”,一躍而為獨立經營於揚州的富商。
讀書,提高了徽商的生活品位,增強了他們的經營能力,促使徽商仕賈結合。因為當時社會行業風氣以“仕”為貴。以仕的身份看待商人,是商人莫大的榮耀,表明其社會地位的提升。
好讀書也對徽商的成功經營起到了重要的促進作用:
第一,從文化典籍中汲取商業經營理念。歙縣商人汪世賢說:“要做好生意,就需要像伊尹、薑子牙那樣的謀略,孫武、吳起那樣的用兵戰略,需要商鞅那樣的堅定不移地推行法治的精神。”又說:“致富沒有具體的行業,買賣貨物沒有固定的主顧,隻要你能幹,所有這些(指財源)都會源源不斷地來臨。”若不是讀書,汪世賢對商場經營怎能有如此透徹的認識!
第二,幫助徽商借鑒曆史上著名商人的經營謀略。例如,春秋戰國時期的計然、範蠡、白圭、子貢等便是徽商學習的典範。
徽商汪福光,生來就有遠大誌向,決心要做一番事業。通過讀書,他知道春秋越國大臣範蠡放下高官不做,隱居江湖做生意,照樣成就一番事業,人們尊稱他為“陶朱公”。於是他便以陶朱公為榜樣,潛心學習會計之術。後來他到江淮之間經營鹽業,精選人才、善觀時變,不久就獲得成功,擁有商業資本巨萬。
歙縣商人黃瑩小的時候就喜好讀書,長大經商後,一次他讀《史記·貨殖列傳》,心中頓悟,決心模仿書中描寫的那些大商人的做法,在經商中成就一番事業。於是他在經營中絕不使用欺詐的手段,而是靜觀時變,比較市場價格升降變化,揣摩貨物銷滯及價格走勢,果斷決策,獲取正當的商業利潤。此後,他的生意越做越紅火,終成大賈。
第三,陶冶了徽商的人文情性修養,豐富了徽商的業餘生活。
有一位名叫許秩的徽商,他在商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經營也已有相當的規模,家資累至幾十萬元,在當地儼然首富。他常常讀《史記·貨殖列傳》。一天,他見書中描寫四川商民一邊做生意,一邊享受漁獵遊玩之樂,生活得比皇帝還逍遙的情景,不覺怦然心動。於是他當即從浙江包買了些船隻,順長江逆流而上,最後直達四川成都。路上一邊觀賞四川三峽之美景,一邊采購當地物產發往山東地區販賣。如此往返兩趟,所獲利潤更加豐厚,家產累達百萬元以上。在做生意的同時又能享受自然之情趣,徽州俗話說得好:“賣糖搭看戲——一帶兩便。”若沒有書本知識的導引,許翁又何能如此!
除古人經典著作之外,當時湧現的與商業經營密切相關的商人書和商業書,也是他們經常閱讀的。這些商業書包括標準商書、水陸行程書、集商業經營和水陸路程於一體的商書、商業道德與倫理書、防騙類書等。如休寧商人手抄本《士商規略》就介紹了商人出門如何注意安全、怎樣待人接物以及把握市場行情等知識。《士商十要》總結了作者經商的十條經驗,最後說道:以上十條,雖係俗談亂語,實係少年切要。初出江湖士商,閑時細覽,方知商賈經營,非易事也。
不言自明,這些書為徽商提供了更為直接的各種商業經驗或經營信息。
明清徽商好讀書的特色,改變了長期以來人們一貫視商人隻知逐蠅頭不識詩書的看法,不僅為明清商業市場增添了新的亮點,而且為商人地位的提高提供了途徑。
好讀書,幫助徽商修身養性,幫助徽商汲取前人的經營經驗,還幫助徽商了解各地的地理風俗民情,有利於徽商了解市場的發展趨勢。在商場上。對商人來說,多讀書是極其重要的。俗話說:“善學者假人之長以補其短。”一本有價值的書寫成,無不是一個人或一些人的生活經驗和思想智慧的結晶。讀書,是學習前人經驗、交流思想和陶冶情操的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途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