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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南城有雪(四)

9

晏川說惜惜沒受傷,隻是驚嚇過度突發高燒。

哪怕理智告訴我,晏家會找最好的醫生,她不會有事。

但聽到手機裏傳來惜惜喊媽媽,哭到無力的聲音,我還是心軟了。

我沒有坐晏川訂的頭等艙,而是自己買了最快一趟航班去了京城。

我在這裏也生活了十年,如今回來,卻意外陌生。

我走到vip病房外,一眼就看到惜惜躺在床上睡著了,眼睛還有些腫。

正想推門,視線忽然停在沙發上。

沈靈正伏在晏川肩頭抽泣,她認為是自己沒照顧好惜惜,滿口自責。

這位大小姐,從小到大沒掉過幾次淚,卻都是因為晏川。

這五年,沈董不是沒想過讓沈靈換個聯姻對象,但均被她遠遠躲開。

京城圈子裏誰不知道,沈靈在等晏川回來。

這次老爺子緊急入院,也是沈董幫忙鎮住場子,壓下各懷心思的董事,不至於讓晏氏變天。

哪怕以前晏川總說沈靈煩,躲著、冷著,現在他都沒將人推開。

沈靈雙眼濕漉漉地勾著晏川的脖子。

“惜惜那麼喜歡我,你說以後等我們有了孩子,我會不會是個好媽媽?”

“……會。”

晏川話音剛落,沈靈就吻上了他,視線若有若無飄向我這邊。

而晏川眉間那縷糾結,在幾秒鐘後也煙消雲散。

我緊扣著手心,以至於指尖麻木,就連放手都顯得僵硬。

“你是誰?”

見是沈靈的爸爸,我抹掉眼淚,匆匆離開。

身後病房門開了,感覺到晏川的視線投過來時,我腳步更快,卻在走廊拐角被人撞倒。

又是沈回,陰魂不散。

他顯然比我更激動。

“唐簌,你為什麼在這?你這種人,說話根本不算話是嗎?

“我告訴你,能當晏夫人的隻能是我妹妹沈靈……”

10

沈回抓著我的胳膊,那股勁在我的皮肉裏擰著,疼得我直冒冷汗。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一拳砸在臉上。

晏川跟沈回打起來了,根本不是為我出頭,而像單純在發泄。

他知道我看見了。

愧疚和道德感在瞬間就能將他壓到喘不過氣。

還不如無恥些,承認他也沒那麼討厭沈靈,甚至對她有了一點喜歡。

沈靈過來勸架,她嘴唇還有些腫,倒更像是示威。

直到沈董發了話,晏川兩人隻能罷手,臉上都掛了彩。

這時惜惜光著腳走出病房,她看到我,眼睛一亮。

“媽媽!”

我過去拉住惜惜,將晏川等人一並關在病房外。

有些日子沒見,惜惜好像又變回了小棉襖,非要我抱,想讓我留下。

這才多長時間,她就長高不少,我今年織的毛衣肯定穿不上了。

我仔細詢問惜惜在京城的生活情況,內心卻暗暗擔憂。

晏家既是這京城豪門之一,又怎麼不遭人眼紅,這京城就是旋渦,如果不做軸心,人人都被動。

再說晏川訂婚宴上的火,當真是意外嗎?

惜惜喜歡京城的生活沒問題,但我是當媽媽的,不能放任女兒在危險之中。

我給惜惜套上衣服,打算直接帶她回南城。

晏川進來見我要走,執拗地擋在門口,逼我聽著他解釋。

等他說完,我冷下臉。

“你跟沈靈隻是逢場作戲?晏川,別把我當傻子。

“這五年,我恨不得將一塊錢掰成兩半花,為了不讓你和惜惜受太多委屈,我努力甚至拚了命想幫上一點忙,讓生活沒那麼難過。

“可是晏川,你都幹了些什麼?你管理著晏氏在南城的分公司,跟我演了五年的戲!”

病房裏沉默了許久,我再次上前,讓晏川讓開。

他低著頭,忽然拉住我的手,聲音有些艱澀,帶著哀求。

“簌簌,不是的……你跟我去見個人,我把一切告訴你。”

晏川掌心那道疤,時至今日,仍能輕易割斷我的防線。

去年惜惜就上幼兒園了,我不想家庭重擔都壓在晏川一個人肩上,每晚就去夜市擺攤做人像雕塑。

我擺攤的地方在晏川通勤的地鐵換乘站,他下班順道來接我趕最後一班地鐵回家。

地鐵站裏有架老鋼琴,晏川知道我喜歡聽,他再累都會停下,彈一首我最愛的曲子。

我的生意越來越好,卻遇上其他攤主排擠。

我也有我的拮據和困難,不願意讓位置,現場看熱鬧的人在拱火,推搡間有攤主向我揮刀。

那天是七夕,晏川出現時手中還捧著一束鮮豔的玫瑰。

是他用手替我擋下刀,掌心的傷勢深可見骨。

後來,我沒再擺過攤,地鐵站的老鋼琴還在,可晏川卻再也彈不出一首連貫的曲子。

遺憾是最苦澀的酒,不管過去多久,都讓人難以忘卻。

我由著晏川接過惜惜,跟他來到醫院一間普通單人病房。

本該在貴賓監護室昏迷不醒的晏家老爺子,現在正坐在窗前看報紙。

11

晏川說,這一切都是給沈家設下的局。

京城的龍頭隻能有一個。

沈家當了百年老二,早就想尋個機會壓晏家一頭。

因晏川父親早故,掌門人青黃不接,沈家打著聯姻的旗號,蠶食晏家生意。

老爺子不能明著拒絕,隻靠晏川冷著沈靈來拖延。

眼看著沈家交好晏氏各大董事,來套取晏家利益,手越伸越長。

晏川必須離開京城,離開沈家的監視,才有機會暗中為晏氏謀求新發展……

我打斷了晏川。

“所以我出現的剛好是時候,給了你離開晏家的借口。

“這五年,你為晏氏在南城開疆擴土,卻用我們的家和婚姻打掩護?”

晏川一直保持跟沈靈聯係,就為了避免沈家跟其他家族聯姻來換取支持。

“這些年是形勢所迫。但簌簌,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不相信你一點都感覺不到。”

晏川眼眶紅了,他讓我在等等,等一切都結束。

我忽然想到網上爭論很大的議題,99%的真心夾著1%的算計和99%的算計夾雜1%的真心,到底哪個更容易接受?

有區別嗎?我都不接受。

見我要走,老爺子放下報紙。

“唐簌,我已經答應了小川,沈家的事一結束,就給你們辦婚禮。以後你就是所有人都承認的晏夫人。”

我笑了笑,目光落在空空的無名指上,那圈戒痕已經淡得快要看不見了。

我和晏川已經結過一次婚了,哪怕沒有婚紗,沒有香檳與蛋糕,沒有所有人的祝福。

我們隻在民政局和新婚夫婦借了行頭。

晏川掀起頭紗親吻我那刻,無論貧窮富裕,健康疾病,我都願意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我們都是第一次來到人世間,卻不知道一輩子是那麼遙遠。

整整五年婚姻,要放下好像也隻需要一瞬的清醒。

我最後問了一個問題。

“宴會上那場火,是不是你們放的?為了拖延訂婚,為了你們所謂的計劃?”

“……是。”

晏川承認那刻,我打了他一巴掌,就憑這個,他就不配得到原諒。

“如果再因為你的原因,讓惜惜置身於危險中,我會來搶走撫養權。”

晏川或許設想過,我這個做媽媽的放不下女兒,惜惜撒撒嬌,我沒準就留在了京城。

但我也該自私一回。

惜惜在這裏過得很好,且她不願意跟我走。

我尊重她的選擇。

晏川跟到電梯口,停下了腳步。

他身體無意識抖著,像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抗爭。

我幹脆按下關門鍵,替他做了選擇。

他有未盡之事,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如彼此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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