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賤婢？”雨蝶飛眉心一蹙，“看來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她可不是普通的宮女。她是神武國右相府中的一等大丫鬟，就算她做錯了事也輪不到你教訓，況且她還是個一心向主的忠心婢女！”

賢妃稍一思考就意識到了不妥，那丫鬟若是一般人家出來的她就算弄死了也沒什麼，偏偏是右相府裏出來的！

可不是？當今神武，即便是右相府裏出來的一條狗，那也比尋常人家的奴才高貴。就算那狗在宮裏橫著走，太監也隻能好生趕走，而不能隨意打殺。

這，就是神武帝國的右相府！

賢妃的眸底似要淬出毒汁兒，不過一晃就被滿滿的不屑代替。右相府的千金，如今也不過是個剛入宮就失寵的擺設！

月牙兒得了自由立刻奔回雨蝶飛的身側，將堵嘴的爛布狠狠踩在地上，一邊揉著手腕，一邊恨恨地瞪著那兩個太監。

該死的閹狗，她是右相千金身邊的一等大丫鬟，更是右相指定陪伴雨小姐嫁入宮中的丫鬟。

平日府裏的小廝下人儼然將她當做半個主子，比之外麵正經人家的小姐都不遑多讓，她哪裏受到過這樣的委屈。如果在宮外受到欺負，隻怕府裏的人是要替她出頭的！

“月牙兒，方才本宮是在同賢妃說話，那賤婢卻不分尊卑，胡亂開口。去，給本宮掌她的嘴！”

月牙兒陡然轉臉，驚詫地看著一臉風輕雲淡的雨蝶飛，那打人的命令好似不是從她嘴裏說出來一樣。

可是，她從來沒打過人啊，不過老爺說了，跟在小姐身邊就要有該有的氣度，絕不能讓小姐丟人，讓右相府蒙羞！

“是，奴婢遵命！”

賢妃怒容滿麵，厲聲喝道：“皇後娘娘！本宮的婢女隻是實話實說。再者，你沒有鳳印，不能掌管後宮刑法！”

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這丫的指著硬傷踩，好不開心啊！“沒有鳳印？那你有嗎？”雨蝶飛斜睨了賢妃一眼，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賢妃翻了翻眼睛：“本宮當然沒有！”否則，我就是皇後了，還能輪到你？

“沒有鳳印你方才還讓人押下本宮的丫鬟？沒有鳳印你敢在後宮橫著走，置本宮的命令於罔聞？沒有鳳印你在本宮的麵前頤指氣使，自稱‘本宮’？賢妃，到底是誰給你撐的腰，皇上嗎？”一席話說得六宮之主的氣勢盡顯。

賢妃是真的被嚇到了，她倒是想狐假虎威搬出皇上。不過一旦事情發展成那樣，傳出去可就不是後宮小打小鬧了，恐怕右相大人在前朝會找皇上要說法的，到時候她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遂咬唇說道：“是皇後娘娘光天化日之下寬衣下河在前，娘娘言行有失不配得到尊重！”

“不配？哈，看來賢妃對皇上的欽封有異議呀，這倒是皇上的不是了，沒問過賢妃的意思就封了本宮，賢妃這是要代表整個後宮來將本宮趕出宮闈嗎？”

這頂帽子扣下，饒是賢妃有宮女扶著，卻也嚇得身形不穩，向後退了幾步。“你胡說，本......臣妾怎敢質疑皇上的決定，皇後不要顛倒是非，給人亂扣罪名！”

不是說雨相千金向來冷漠自持，沉默寡言麼？話未說幾句，卻是句句都咄咄逼人！

本以為她不受皇上待見，她父親在前朝再如何得意，進了後宮，她必然要心灰意冷自怨自艾的，可......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意料中的樣子。

賢妃有些後悔，當真是豬油蒙了心，聽了張喬羽那賤人的回話，說這新封的皇後是如何如何狼狽，怎樣怎樣沒有名門閨秀的風範。

是，她是有些狼狽，甚至不在乎在人前狼狽，更談不上名門閨秀的風範和一國之母的儀態。不過，就這幾個回合的交手，她那股淩厲的氣勢和一派大家氣度完全不受外表狼狽的影響！

自己碰了一鼻子灰不說，如今還被扣上亂七八糟的帽子，傳出去，以後她還要如何麵對後宮裏的那些鶯鶯燕燕？

賢妃暗自咬牙，扶著宮女的手狠狠掐著宮女的手臂。小宮女哪裏經受的起這樣的虐待，咬著唇，低著頭，眼淚卻不爭氣地啪嗒啪嗒直掉，還不敢吱聲。

“哦？”雨蝶飛緩緩側身，麵對著小河，目光輕飄飄地落在對麵那一片睡蓮上，“本宮汙蔑你了嗎？那你倒是說說本宮哪句話說錯了！沒關係，就當姐妹談心了，本宮不計較那麼多，如果本宮真有哪句說錯了，一定給你賠個不是！”

這一番話似乎一下子將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扭轉，讓賢妃和一幫太監宮女都摸不著頭腦：皇後這是唱哪出呢？

然而賢妃當下就明白過來了，她哪裏是要放過自己呀，明明就是死咬著不放，隻是換個方式而已。心中不由得一緊，不愧是相門之女，收拾起人來是一套一套地，讓人應接不暇。

不過，她是誰？四妃之一的賢妃啊，爬到這個位置，哪怕她平日裏性子急了些，卻有的是手段。

然而，那句“就當姐妹談心”是有夠惡心她的！

腰肢一扭，上前兩步，嘴角立刻勾起一抹看似溫婉的笑：“皇後娘娘也說了，自家姐妹，哪計較得那麼許多，都怪臣妾來得急了些，沒弄清楚狀況，才惹來許多誤會。”

既然她踩了自己還要展現氣度，那自己為什麼不一借東風、騎驢下坡呢？否則，豈不是浪費了皇後的一番苦心！哼！

雨蝶飛嘴角扯了扯：厲害啊，四兩撥千斤的功夫練得是爐火純青啊，臉皮厚的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嘖嘖，這古代女人的手腕可是夠嗆的，恐怕有她這樣能耐的，在後宮之中是一抓一把啊，比她過之而無不及的必定是大有人在。

“既然是誤會，那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麼？等著用晚膳嗎？”雨蝶飛抱臂斜視。

賢妃麵色一僵，從未想到她竟然能光明正大地下逐客令，這雨蝶飛未免也太不按章理出牌了，簡直超脫了這後宮生存的法則，張狂到連麵子功夫都懶得做。

當真以為她那個爹爹在前朝一手遮天，連後宮都得跟著仰她鼻息過活嗎？

賢妃掐著小宮女的手又使了使勁：雨蝶飛，剛進宮就這般做派，本宮倒是想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隻見她輕抬手臂，塗滿蔻丹的纖纖手指略撫衣襟，勾著眼線的杏目微微垂著：“臣妾隻是見皇後娘娘身著宮女服飾有些不妥，故而在想，是不是需要臣妾幫忙。這不，臣妾的明惠宮裏尚有幾套剛裁的新衣，這就派宮人取來給娘娘換上！”說罷已經著人離去。

雨蝶飛微微眯起眼睛，她這是在嘲笑她沒鳳袍呢！還拿出衣服，哼，宮裏的衣服都是有品級的，穿她的衣服還不將自己的身份跌了去？

一抹煩躁湧上心頭，讓她眉心不自主的沉了下去。厭極了這樣的感覺，就連方才一通暢遊洗去的煩躁都一並被激了出來。

她從來就不是拐彎抹角的人，因為從來不需要拐彎抹角。如今被多方掣肘，這般縮手縮腳，得虧了那個把她送進宮來的人。混蛋，不管那人是誰，一定要狠狠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