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皇恩浩蕩啊,連間好點兒的房間都舍不得給。
她不自覺的猜想,到底她那便宜父親惹得便宜夫君多不愉快,她那便宜夫君才要這樣對自己?
有些諷刺地看著那明黃的聖旨:從此刻起,似乎她就真正踏入雨小姐的命運之軌了。哎......心塞!
她轉身踏出門,發現這是一個小院子,隻有一個小而窄的院門。一條小河貫穿而過,睡蓮打著花骨朵,亭亭玉立在玉盤之側。
小院之外放眼望去,周遭雕欄玉砌,亭台樓閣好不華麗,紅牆綠瓦,宮殿屹立層巒疊嶂。反觀這一窩小地方,實在是下人房中的下人房。
皇後?她就是最好笑的皇後!
“好你個雨蝶飛,本小姐就這麼替你背了黑鍋。在這裏是最悲催的金絲雀,在外麵是最威風的黑道大姐大,反正裏外都不是正常人。本小姐這是倒了血黴吧。”猛地仰天長嘯,“天,您這是看我前半輩子過得太舒心了吧,才這麼整我!”
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她雖然是天之驕女,到了如斯境地,卻也悲觀不起來。
橫豎已經這樣了,能怎麼辦?積極麵對,再尋出路,才是最好的吧。
更何況,她如今的身上不還背著半條人命的麼?想起那個黑袍蒙麵的大俠......啊呸,什麼大俠,黑匪差不多!竟然把責任全都推給她,還讓她想好怎麼和朝舟解釋。
她如今就藏身神武的後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恐怕誰都想不到擊殺姬康的半個凶手竟是神武的皇後吧!
嗯,先避著再說,起碼得抓到那個罪魁禍首,和她一起承擔責任。否則以她如今皇後又是右相千金官二代的身份,一旦傳出去,輿論之下,指不定要被拉出去給那家夥墊背的。
她能來到這樣奇怪的異時空,一定是在什麼機緣巧合下促成的。那麼以她的聰明才智,再次尋到契機回歸現實世界,應該也不難吧。
雨蝶飛托著下巴將雨小姐的記憶過了一遍:要說這是她筆下的小說世界吧,起碼目前出現的基本設定是差不多的。
一如她小說的開頭寫道:“西漢末年,漢光武帝洛陽建都,延續正史。而就在那段動蕩的時代裏,一條曆史支流悄然衍生於另一個時空。
漢末年,諸侯蠢蠢欲動,烽煙四起,天下大亂,最終,燕、楚、北晉、梁、東魯、神武、後秦、後漢、齊、大蜀、越、宋、南陵十三國得以留下,輝煌的時代終究成為了史書上沒有活力的文字,大一統的政治局麵隨風而散,唯餘眼前十三國爭霸的亂世。”
可某些重點地方又出現了偏差。雨小姐是進宮做了皇後不錯,卻是個短命皇後,也沒有幽冥教主這重身份。
“也不對啊,那天明明已經出了城,如今怎麼會在皇宮?等一下,最後見到的人是越塵封......難不成真是他將我送進來的?不應該啊,他一介江湖草莽,跟皇宮沾不上半點邊吧。還是說他將我送回了‘家’,然後我那便宜父親趁我昏迷的時候將我送進宮?靠之,這也太不是人幹的事兒了吧......”
“噓!小姐,你怎麼能這麼說老爺呢,讓有心人聽去了,指不定要翻出什麼浪花來!”
一個身著粉色宮女裝,梳著雙丫髻的宮女一個箭步上來,捂住雨蝶飛的嘴巴。四目相對,小宮女滿眼氣憤,一臉恨鐵不成鋼,卻又機靈地環顧四周。
雨蝶飛眨巴著眼睛,意思“放開我”。
“小姐,你怎麼坐在地上呢,快起來。奴婢知道,這次委屈你了,可我們能怎麼辦?這是皇上下的旨意,老爺已經在前朝提過兩次了,全都被皇上駁回,說既然小姐自行進宮,沒等皇上的八抬大轎,已經將皇家臉麵丟盡,配不上封後大典!”
小宮女盡量壓低了聲音,氣急了邊說邊哭。
雨蝶飛扒開她的手,在腦海裏搜索出一個頭像,並給配上名字:“月牙兒!”
“奴婢在!”
“你怎麼來了?”
“小姐!前天晚上你忽然失蹤,老爺讓府中護衛盡出,明察暗訪說一定要找到你,否則定然要落個欺君之罪滿門抄斬。可你倒好,自己進了宮,反倒讓皇上將老爺的麵子掃落在地,還將你自己陷入了如今的田地。奴婢是今早老爺差人送進來的,說陪著小姐。”她邊說邊掉著眼淚,卻又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雨蝶飛又搜羅了一遍這具身體的記憶,發覺月牙兒似乎和這身體的本尊感情不錯,不過她並沒有讓月牙兒知道她幽冥教主的身份。
“那......我爹交待了你什麼沒有?”看似不經意的一問,卻意在試探月牙兒在相府和她之間的選擇。
千萬別讓本小姐失望啊,月牙兒!
月牙兒微微一怔,做賊似的壓低聲音:“小姐我們進去說。”於是扶著雨蝶飛進了門,不忘轉身查看,確定沒人盯著才將門關上。
“小姐,老爺隻暗示了奴婢一件事。”
雨蝶飛不以為意的眸子染上半分寒意,晶亮的眼睛眨巴了一下,擠出一個燦爛的微笑。
月牙兒看到這樣的小姐整個人都蒙了,不過她倒是個機靈的,隻一瞬便回神,抹了把臉上的淚水:“老爺隻說:小姐該做的事情一件不能少,不該做的丁點兒都不要碰,不若,宮門似海,自求多福!奴婢猜想,如果小姐不聽從老爺的吩咐,右相府隻怕......要棄了咱們。”
看著月牙兒緊張的樣子,雨蝶飛臉上的笑容更加絢爛了:不錯啊,這丫頭倒是個忠心的奴才,即便是相府出來的,即便做了皇後的她現在自身難保,身為奴,卻還是選擇了她這個主子。
腦海裏隻是一個循環便明白了月牙兒口中的暗示到底是什麼。
“小姐!”月牙兒看著眼前的女子,終於沒能忍住,擰著眉毛小聲說道:“你怎麼像換了個人似的。”
雨蝶飛斂住笑,一本正經地問道:“我怎麼了?”
月牙兒扁扁嘴,小聲說道:“有些傻!”
語氣一冷:“你說什麼?”她傻?靠之,她是高智商從業者好伐,一輩子都和傻沾不上邊!
可轉念一想,立刻就明白為什麼月牙兒這麼說了。記憶中的相府千金冷傲自持,拒人於千裏之外,從不多話,臉上更不會有一絲笑容。
這樣的性情不僅和她的遭遇有關,還和她十年如一日的沉浸在武學研習中有關。並且,她還扮演著閨閣千金和暗殺組織首領的雙重角色。
為了不讓別人甚至親近如月牙兒覺察到她不為人知的一麵,她向來都是低首不語,麵無表情。縱然是二十一世紀的影後也沒有她這麼辛苦吧!
現在她又是笑又是這麼多話的,和身體的本尊一比可不就是有些傻麼?
“奴婢該死,隻是小姐,你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又突然自行入宮?小姐不是一向都遵照老爺的吩咐嗎?而且,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不違背老爺,等完成了老爺交待的任務就想辦法離開,不再留戀這人前富貴人後地獄的生活嗎?”
看著月牙兒眼中沒有半分作假的擔憂,雨蝶飛抓抬了抬眉毛,伸手按著眉心:“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擅自進宮並非我本意,隻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聽月牙兒這麼說,她進宮並不是便宜老爹的手筆了?也是,擅自進宮,怎麼說都像是巴巴送上門的,可不丟盡了右相府的臉?
雨蝶飛暗自磨牙:那就是越、塵、封!混蛋,這梁子結定了!
月牙兒瞪大了眼睛:“什麼?連小姐自己都不知道?還有,小姐你這樣打扮難道為了掩人耳目什麼的嗎?”她抓了抓夜行服,又碰了碰雨蝶飛蓬亂的頭發,“呀,小姐你頭發是怎麼了?”
“沒事,大概是遭雷劈了吧!頭發嘛,枯掉的剪了就行,一段時間後就能長回來。”她回避掉一連串的問題,有些無力地坐到桌邊。
提起茶壺給自己倒水,可傾盡茶壺,愣是一滴水都沒有。
這個皇後是有多憋屈啊!某大小姐滿臉的不快,她什麼時候被餓過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