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捺住心驚:“交易?閣下空口白牙,便要談交易?我如何信你?”
江宇豪低低一笑,“在這吃人的地方,信這個字最不值錢。你隻需知道,我目前對你和白玉安的小命沒興趣,我感興趣的是你腦子裏的東西,和他身體裏的毒。至於信不信......”
他話音未落,身形向後飄去,聲音遠遠傳來:“咱們來日方長!這幽闕,算送你的見麵禮了!小心收著,可是難得的寶貝!”
回到屋內,緊閉門窗,她將那株幽闕置於燈下,仔細查驗。
確認無疑後,她產生了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此人想做什麼?
證明他能掌控如此陰毒之物?
暗示他與王爺所中之毒有關?
還是衝著她這個能解毒的人而來?
此物劇毒,但毒性凝練陰寒至極,若運用得當,以毒攻毒......
一個大膽的念頭劃過腦海。
王爺藥方中的霜地龍,性寒通絡,但藥力稍遜。
若取微量幽闕粉末佐之,以其極致陰寒之性,或能更猛烈地激發並牽引出王爺體內沉屙的陰毒,從而被主藥更好的化解中和!
風險極大,但她對自己的掌控力有信心。
她當即取來玉杵玉臼,屏住呼吸,用銀刀極小心的刮下一點幽闕葉片粉末,謹慎地融入霜地龍藥粉中,攪拌均勻。
剩餘的主幹,被她用藥液處理後,封存於粗陶罐內,深藏起來。
次日煎藥,她親力親為,寸步不離,嚴格控製著火候與時間。
湯藥送入寢殿,白玉安服下後不過半盞茶功夫,便微微蹙眉:“今日之藥,似乎不同。”
他感受著體內流轉的藥力,一股明顯的寒意自丹田升起,竄向四肢百骸,所過之處,往日那些沉澀僵滯之處,竟傳來細微鬆動感。
“回王爺,”顧宸儀垂首應答,“民女微調了霜地龍的藥性,以期更能深入經絡,撬動沉屙。王爺可是感到寒意流轉,伴有滯澀鬆動之感?”
白玉安細細體會片刻,眼中閃過驚異:“確有此感。雖寒,卻非不適。”反而帶來一種淤堵將被衝開的預感。
顧宸儀心下稍安,賭對了。
此事不能就此過去,一個能隨意潛入王府,並且持有幽闕的人,目的絕非試探。
她必須防範,不能將自己置於險境。
徐宇照例來詢問用藥後狀況時,顧宸儀麵露困擾:“徐侍衛長,近日民女院中晾曬藥材,總覺似有陌生痕跡,倒未丟失什麼,隻是......”
“發現院角喜陰的藥草旁,泥土似被翻動過,竟帶了點陰寒苔蘚氣,像是深山洞穴深處才有的東西。京城地界,怎會有此物?或許是民女多慮,隻是這藥材嬌貴,沾染了異氣,恐影響藥性,故而心下不安。”
徐宇神色一凜!
陰寒洞穴?
陌生痕跡?
他立刻聯想到王爺所中之毒的陰詭特性!
王府守備森嚴,何來此地苔?
“顧大夫放心,此事絕非小事!”徐宇抱拳,臉色凝重,“屬下即刻加派人手,暗查王府各處,尤其是瓊花苑周邊,絕不容任何閃失!您若再發現任何異狀,請立刻告知屬下!”
“有勞徐侍衛長了。”
徐宇轉身疾步而去,很快,瓊花苑外圍的巡查明顯加密,暗處的身影多了起來。
徐宇將顧宸儀的話原封不動稟告白玉安,並道:“王爺,顧大夫所言不像空穴來風。莫非......”
白玉安眼底寒芒驟現:“哦?本王才稍見起色,魑魅魍魎就都按捺不住了?查!給本王徹查!任何可疑痕跡,一追到底!”
“是!”
“瓊花苑,給本王護緊了。增派一隊暗衛,十二時辰輪值,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絕對不能出半點差池。本王倒要看看,誰敢動本王的大夫。”
“是!屬下以性命擔保!”徐宇應道。
靖安王病情顯著好轉的消息,慢慢傳遍了京城的權貴圈,遞帖子問候、送禮探病的漸漸多了起來。
曾管家應對得滴水不漏,多數訪客皆被婉拒,隻收下些不逾矩的禮數,道是王爺仍需靜養。
一封華國公府的泥金請柬送至王府。
這位老國公與皇室沾親,輩分又高,言明聽聞王爺康複,特在府中設下小宴,一則慶賀,二則也是老友們聚聚,務請王爺賞光。
帖末還特意添了一筆:“久聞府上神醫妙手,盼能一見。”
白玉安捏著請柬,冷嘲道:“華國公近年與彭程碩走得頗近,這盼能一見是真是假,一目了然。”
“王爺,此宴恐非好宴。”曾管家麵露憂色。
“本王知道。”白玉安將請柬丟在案上。
“正因非好宴,才更要去。躲著,倒顯得本王心虛,病仍未愈。去告訴顧宸儀,準備一下,明日隨本王赴宴。”
“是。”曾管家心下明了,這是要借顧大夫的醫術,堵住悠悠眾口,更是向某些人宣告,他靖安王已非昔日纏綿病榻之人。
華國公府邸張燈結彩,賓客雲集。
當白玉安攜顧宸儀出現時,原本喧鬧的花廳竟瞬間寂靜下來。
白玉安一身墨色常服,金冠束發,雖麵色仍帶些蒼白,但身姿挺拔,眸光湛然,久居上位的威壓絲毫不減。
而他身後跟著的女子,容顏清麗,姿態恭謹。
然而,當眾人看清那張臉時,無不倒抽一口涼氣。
太像了!
那眉眼,那鼻唇輪廓,尤其是沉靜的氣質,竟與那位早逝的葉柔柔有七八分相似!
竊竊私語聲蔓延開來。
“那便是治好了王爺的女神醫?”
“這模樣,怎會如此相像?”
“怪不得王爺另眼相看,竟是因為......”
“噓!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