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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顧宸儀側身避開。

她把手輕輕搭上他緊攥的拳頭,觸手一片冰涼。

她就著這個姿勢,拇指按上了他虎口處的合穀穴,按壓起來。

同時,她的另一隻手探向他耳後,尋到風池穴,用指腹沉穩地揉按。

“無事,隻是夢魘。”她的聲音帶著安撫的力量,“毒性引發心脈不安,神不守舍,故而生出幻痛驚悸。氣息沉下去,跟著我的聲音走......”

榻下眾人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兩人。

顧宸儀手下不停,按壓的穴位從手部、頭部,移至手臂內側的內關穴,前臂的神門穴,這些都是寧心安神的關鍵穴位。

她指法特殊,時揉時按,時輕時重。

她的聲音也一直未停,持續地在白玉安的耳邊低語:“肌肉放鬆下來,對,氣息沉下去,不必對抗,那痛楚是假的,是毒在作祟,它在退去了......跟著我呼吸的節奏,吸......呼......”

奇妙的是,在她的按壓和聲音引導下,白玉安緊握的拳頭,竟真的鬆開了些許。

雖然眉頭依然緊鎖,但痛苦的呻吟聲卻低了下去,呼吸也變得緩慢而深長。

伍睿凡臉上的驚疑變成了震驚。

他用藥施針都做不到的事,這個女子,竟徒手做到了?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白玉安終於完全放鬆下來,規律的呼吸聲取代了痛苦的喘息。

他眉頭舒展開,陷入了正常的沉睡。

顧宸儀收回手,吐出一口濁氣,一陣虛脫般的乏力襲來。

她緩緩站起身,對曾管家和徐宇低聲道:“沒事了,讓王爺好好睡一覺。今夜需留人守著,若再驚醒,可用溫毛巾為他擦拭額手,輕聲安撫即可,若非必要,勿再用針藥。”

“是,是!多謝顧大夫!”曾管家連連應聲。

徐宇也抱拳,深深一揖。

伍睿凡站在一旁,臉色青白交錯,最終什麼也沒說,默默收拾了自己的藥箱。

顧宸儀疲憊地點點頭:“我先回去了。”

回到瓊花苑,顧宸儀沾枕即睡,這一夜,她睡得極沉。

清晨,白玉安醒來時,隻覺得頭昏腦沉,隱約記得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還有撕心裂肺的痛楚。

就在他覺得快要被吞噬時,有一雙手抓住了他,還有個冷靜溫和的聲音,穿透迷霧引導著他,將他從泥沼中一點點拖出來。

那聲音似乎有些熟悉。

他喉間幹澀欲裂,嘶啞地低喚:“徐宇。”

徐宇應聲而入,單膝觸地:“王爺,您醒了?可要傳太醫?”

白玉安闔眼緩了半晌,才慢慢開口:“昨夜,本王似乎魘住了。”

徐宇頭垂得更低:“是。王爺昨夜突發驚悸,痛楚異常,伍太醫施針用藥皆未能緩解。危急之時,是顧大夫以一套特殊按壓手法,輔以氣息引導,方才令王爺安穩下來。”

白玉安聞言,那片刻的迷茫脆弱迅速被戒備覆蓋。

他沉默半晌,忽然冷笑一聲,語氣懷疑:“特殊手法?氣息引導?見效如此之速,倒真是聞所未聞。徐宇,你說,這世間當真存在不借針石藥劑,徒手便能驅散夢魘、安撫神魂的醫術?抑或是某些更為詭譎難測的蠱惑之術?”

“給本王盯緊她。一舉一動,一針一藥,皆需記錄在案,詳查無誤。若讓本王發現她假借醫者之名,行那催眠控心之邪術,她隻會死得更慘。”

“屬下明白!”徐宇沉聲應道。

“另外,”白玉安頓了頓,“庫房之事,告訴曾管家,給本王徹查到底!凡有牽涉者,無論背後是誰,一律按府規嚴懲不貸!”

“是!”

不多時,顧宸儀準時前來行針。

“民女顧宸儀,參見王爺。”她行禮,姿態與往日並無二致。

白玉安淡淡“嗯”了一聲,方才夢回間的溫暖觸感再次浮現,令他心生煩躁。

他忽略了那點不自在,待她走近,才不經意般開口:“昨夜,有勞你了。”

“民女分內之事。王爺此刻感覺如何?夜間可還安穩?”

“尚可。”白玉安伸出手腕,任由她手指搭上脈門。

他看著她凝神診脈時的側臉,專注得掩去了所有情緒。

他心底冷笑,若真是精心設計的贗品,那這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一些。

顧宸又細觀其舌苔,方緩聲道:“連日放血祛瘀,體內陰陽乖逆之勢暫得些許調和。然病根深種,非一日之功。今日行針,會著重疏通下肢經絡,以助氣血暢行,或可進一步改善寒症。”

金針依次落下,過程寂靜無聲。

待起針完畢,顧宸儀叮囑:“今日針下感傳明顯,是經絡漸通之兆,乃好事。後續湯藥中,會酌情加重溫陽化瘀之品,並佐以蟲類藥,力求搜剔絡中沉屙伏毒。”

白玉安忽然問道:“你昨夜所用之法,並非醫典常例。指壓合穀、內關、神門以寧心,按揉風池以定痙,本王略知一二。然你手法韻律獨特,引導吐納的節奏更是精妙,絕非鄉野郎中所能知曉掌握。你究竟從何處習得?”

顧宸儀道:“乃是家傳的一些土法,結合了穴理推拿與安神定誌的竅要,多年揣摩,偶有所得罷了。雕蟲小技,不足掛齒,讓王爺見笑了。”

白玉安默然片刻,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沉靜的麵容上,試圖找出破綻,卻一無所獲。

最終,他漠然移開視線,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放鬆:“今日辛苦了。退下吧。”

回來後,顧宸儀在小廚房裏親自看著藥爐,爐上煨著給王爺晚間要服的湯藥。藥汁散發夾雜著腥氣的苦味。

李月在一旁打著下手,將下一劑藥材用清水過一遍。

“顧大夫,這藥聞著越發刺鼻了。”李月小聲說,忍不住掩了掩鼻。

“嗯,王爺體內的毒淤有所化動,需加重蟲類藥以搜剔絡中深伏之邪毒。”

顧宸儀用布墊著手,掀開陶罐的蓋子,觀察藥汁的濃稠度和顏色,“文武火交替,再煎兩刻鐘。”

正說著,隻見曾管家引著伍太醫進來。

伍睿凡今日未穿官服,麵容較前幾日憔悴幾分,顯然王爺突發夢魘之事也讓他憂心難安。

曾管家道:“顧大夫。伍太醫心下記掛王爺病情,想與您探討一下後續治療的方略。”

伍睿凡這次規規矩矩地拱手行了平禮:“顧大夫。昨夜多虧你了。若非你及時出手,王爺恐要受大罪。”

顧宸儀放下藥筷,淨了手,回了一禮:“伍太醫言重,分內之事。您今日前來,想必是對治療另有見解?”

“見解不敢當。隻是顧大夫,王爺昨夜之症候,凶險異常,是否與你連日來的金針放血及這越發峻烈的湯藥有關?”

他指向那藥罐,“古醫經有雲,人身自有正氣,外邪難以侵入。可王爺久病纏身,底子早已虛透。你用的金針放血雖能拔毒,卻也傷元氣。”

“如今這藥裏又加了地龍、全蠍這類帶毒帶燥的蟲藥,雖說能疏通痹阻,但藥性實在過猛!這法子不是在驅邪,反倒可能引邪深入,甚至動搖王爺根本啊!”

他的語氣帶著深切的憂慮。

曾管家在一旁聽著,臉色也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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