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睜開眼,顧晚星被扔在了一個狹小的儲物間裏。
頭被套上了麻袋,嘴被臟兮兮的抹布塞得死死的。
門外,傅硯深和林明月的聲音傳來。
林明月聲音淒慘:“這個人把我綁到快艇上,說是顧晚星姐姐吩咐她,要讓我一屍兩命......”
“她罵我是垃圾,還罵我肚子裏的孩子也是垃圾......”
傅硯深柔聲安撫住她的情緒,又冷嗤:
“她說你是垃圾?那我就讓她親身體會一下,什麼才叫真正的垃圾。”
儲物間的門被推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顧晚星,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
“給我把她的手腳捆起來,套進睡袋。”
顧晚星渾身一顫。
她頓時反應過來,傅硯深這是想把她當成垃圾處理掉!
他以為她是林明月口中,要讓她一屍兩命的打手!
嘴被堵住,十指連心的劇痛,更讓她連掙紮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她發出細碎的嗚咽聲,想提醒男人她的身份。
看著地上那個被麻袋套住頭、拚命扭動的身形,傅硯深心莫名揪緊了一瞬。
這個輪廓......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是顧晚星。
但這個可笑的念頭立刻就被他壓了下去。
他的星星,平時高傲清冷,怎麼可能像地上的人一樣狼狽?
“對我的孩子動手,我要讓你後悔活在這個世上。”
他眼中隻剩暴虐,冷聲對手下吩咐:“把她丟進船尾的垃圾處理場。”
“啪!”
顧晚星像一個真正的垃圾袋,被重重地丟進垃圾場。
惡臭襲來,她除了鋪天蓋地的惡心之外,隻剩下徹骨的寒冷。
這時,顧晚星聽見巨大的轟鳴聲。
是垃圾焚化爐!
一隻巨大的鏟車開了過來。
司機根本看不出睡袋裏有人,隨手一鏟,就將她和一堆垃圾一起鏟進了傳送帶。
透過睡袋的縫隙,她看見自己正被緩緩送向前方那片烈焰。
還剩三米,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
如兩年前她發的那場高燒,而他放下所有工作,在佛前長跪三天,求菩薩憐憫,允他以身相替。
兩米,皮膚幾乎被灼傷。
熾熱的溫度如結婚當日,他為她戴上戒指的手,顫得要命,卻發誓會年年歲歲,待她如今日。
然後是最後一米,死亡近在咫尺。
恍惚間,她仿佛模糊地看到一個人影,轉過身,是十七歲的傅硯深。
見她一身狼狽,少年歪頭,略帶緊張地看過來:“怎麼哭得這樣厲害。”
“星星,誰欺負你了?”
她咬了滿嘴的血,硬生生忍住淚。
腦海中的畫麵一幕接一幕的消失。
十七歲的傅硯深走進光裏,沒有再回頭。
求生的本能激發出最後的力氣,她用盡全力,在傳送帶上挪動。
一點又一點,一次又一次。
好不容易挪到傳送帶邊緣,她看了一眼身下七八米高的垃圾堆,滿心決絕地翻了下去!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穩穩擁住。
“星星!”
顫抖的呼喚在她頭頂響起。
緊接著,是此起彼伏,帶著怒火與心疼的聲音。
“傅硯深他找死!”
“快!叫醫生過來!”
“小妹,別怕,哥哥們來了!”
再次醒來,八位哥哥果然都圍在床邊
顧晚星嗓音嘶啞,眼神卻亮得驚人。
看著一張張臉心疼又暴怒的臉,她用盡全身力氣開口:
“封鎖那艘船。”
“切斷所有對外通訊。”
“在我允許之前,任何人,不準離開一步。”
“尤其......是他們兩個!”
另一邊,傅硯深正攬著林明月,站在頂層甲板。
海風吹起她的長發,他溫柔地為她攏好:“不過是一個打手,處理便處理了。有我在,星星不會生你的氣。”
林明月依偎在他懷裏,笑得甜蜜。
就在這時,公海的經理行色匆匆地出現,把手下的人吩咐的團團轉。
他們按部就班,一個個查旅客的證件信息。
就連保潔員都掄起抹布,將各處都擦得鋥光瓦亮。
整個公海嚴陣以待,像是即將要迎接什麼大人物。
看著被眼前慌亂的場景,傅硯深蹙眉,問:“怎麼回事?”
經理瞥了他一眼,隨意地搪塞:“江先生,麻煩呆在船裏不要走動,這條船現在被接管了。”
“什麼?”傅硯深神色詫異。
經理瞥了他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恭敬:“江先生,我的意思是......”
“公海真正的主人,回來了!”
經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傅硯深神色一凜,看著經理眼中那接近瘋狂的崇敬,試探性地問:
“是......那位?”
經理重重地點頭,臉上滿是與有榮焉:“正是。”
傅硯深的表情瞬間變得慎重,沉聲道:“不知能否有幸,請那位撥冗一見?”
“不好意思,傅先生。”經理卻拒絕得卻斬釘截鐵,“家主輕易不見外人,連我也至今未曾得見尊容。”
“您若有要事商談,可以先向我的上級遞交申請......”
說完,經理不再停留,轉身繼續指揮手下。
整艘船嚴陣以待,每個人臉上帶著狂熱的尊敬,各司其職,沉默地忙碌著。
林明月看得一頭霧水,輕蔑地撇了撇嘴:“一個破賣船的,還拽上了。”
“閉嘴!”傅硯深頭一次對她黑了臉。
看到林明月臉上的惶恐,他忍著耐性蹙眉解釋:“公海的主人,從不賣船。他們是製定這片海域一切規則的人。”
“顧家是賭王世家。自從上一位繼承人為愛隱退,自願放棄繼承權後,顧家便由八位兄弟共同執掌。”
“他們中的每一位,都是能讓全球震蕩的人物。”
正說著,海麵上異變陡生。
周邊的所有遊艇,都仿佛收到了無聲的號令,從四麵八方朝著他們這艘船聚攏而來。
遮天蔽日,擠占了整個海麵。
傅硯深眼中神色愈發深重:“看現在的情況,這次來的......恐怕是那位真正的繼承人,顧家下一任的家主。”
林明月被這陣仗嚇得咂舌,眼中瞬間帶上了豔羨。
隨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感慨般:“都是姓顧,姐姐怎麼就......”
提到顧晚星,傅硯深神色一動。
這才想起,他好像一天都沒見到顧晚星了。
他記得她雙手被繃帶纏著,吃飯喝水都不方便。
傅硯深看了一眼腕表,已經過了飯點,當即轉身,往總統套房的方向走去。
“硯深,你去哪兒?”林明月連忙跟上,“你不是要見貴客嗎?”
“我先回去看看星星。”傅硯深丟下一句,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