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租車平穩地行駛在去往郊區的路上。

我坐在後座，滿腦子都是媽媽那些反常的舉動。

車裏的廣播正在播報著午間新聞。

“插播一條緊急路況信息，在通往西山風景區的盤山公路上發生一起嚴重交通事故。”

“一輛黑色越野車疑似刹車失靈，失控衝出護欄，墜入懸崖，目前救援人員已趕到現場，車內駕駛員生還希望渺茫……”

我的心臟驟然一縮。

黑色越野車……

盤山公路……

那不就是柳鶯開走的車和她去露營地要走的路嗎？

我猛地轉過頭，看向媽媽。

媽媽正安靜地看著窗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仿佛新聞裏播報的，隻是一件與她毫不相幹的事。

可她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巧合。

一定是巧合。

我在心裏反複對自己說。

可是，從鄰居的水果，到春遊的大巴，再到今天的車禍……

媽媽都預測對了。

世界上真的有這麼多巧合嗎？

出租車一路開到露營地。

爸爸已經到了，他正站在一棵大樹下，背對著我們打電話。

看到我們從出租車上下來，他臉上的笑容明顯僵了一下。

眼神裏飛快地閃過一絲錯愕和驚慌，雖然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但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他快步走過來，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你們怎麼才來？車呢？”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媽媽已經平靜地回答。

“車壞在半路了，我們就打車過來了。”

“壞了？”

爸爸的眉頭皺了起來：“怎麼會壞了？我早上剛叫人檢查過。”

他的手機屏幕還亮著，上麵赫然是那條車禍新聞的推送。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柳秘書。

爸爸的臉色驟然大變，他看了一眼我和媽媽，匆匆轉過身，壓低了聲音。

“喂？……你把話說清楚......”

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他聲音裏的慌亂。

幾分鐘後，他掛了電話，臉色蒼白地對我們說。

“公司出了點急事，我得馬上回去一趟。

“晚舟，你和玥玥先在這裏玩，我處理完就回來。”

說完，他甚至來不及等我們回答，就跳上自己的另一輛車，倉皇地離開了。

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我忽然有一個念頭湧上心頭。

或許，媽媽這一次的被害妄想症，也是對的。

爸爸，想我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