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孕八月時,丈夫顧予暄對我來海城實習的堂妹薑月月一見鐘情。
眾人皆知,自八年前遭對家綁架,顧家少爺便得了嚴重心病,唯在我身邊才能安睡。
羨煞旁人的七年恩愛,一朝淪為全城笑柄。
薑月月倔強地拒絕了他1次表白,冷冰冰地說:“請姐夫有點分寸感,我的家教不允許我當小三。我來這裏隻想好好學習搞事業。”
顧予暄卻越發癡迷,追得轟轟烈烈滿城風雨。
直到中秋前夜,我看見因徹夜未眠而滿眼通紅的顧予暄,深情地吻向那張和我極為相似的臉:
“月月,你是我的靈魂伴侶。薑夏筠就像個老媽子似的什麼都要管我,我早就受夠了。”
“要不是因為當年她被我連累遭受綁架,有點愧疚,我才不會娶她。”
“給我點時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可顧予暄不知道,他當年本就是將死之人。
我為了報他母親的恩情,改寫陰陽簿,婚後又好生將養著他,才一直吊著他的命。
如今,和顧母的八年之約就要到了,是時候去父留娃了。
我還有之前欠下的桃花債要還呢。
1
我推開門走進包間剛坐下,薑月月便一臉不耐煩地起身走到我身邊。
“堂姐,你能不能管管姐夫,他總是跟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公司還有事情,我先走了。”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摔門離開了。
顧予暄皺眉看向我,“阿筠,說好了晚上一起吃飯,你怎麼來這麼晚,害得月月都沒吃上晚飯就走了。”
“她腸胃不好,工作又太拚,不吃晚飯又要胃痛。”
嗬,平時自己吃飯都不規律的人,還操心上別人了。
我瞄了眼桌上的菜,不是辛辣油膩,就是生冷海鮮。
都是薑月月愛吃的。
也都是我這個孕婦不能吃的。
“晚飯六點半吃也不算晚吧,再說了,今天不是說好我們兩人吃飯嗎?”
顧予暄臉色瞬間冷下來。
“小姑娘一個人到海城來打拚很難。不該多關心她嗎?帶她吃個飯怎麼了?”
我挑挑眉,“是挺關心的,關心得人家都受不了了。”
見我語氣不善,顧予暄走到我身邊蹲下,溫柔摸著我的頭發。
“寶貝怎麼還吃自家堂妹的醋呢?你懷孕情緒不穩,對胎兒不好。你身子不便,我替你多照顧她而已。”
他叫來服務員打包了幾個菜,抱著我說:
“阿筠,我怕月月又忙通宵工作不吃飯,去看看她。你慢慢吃,不著急。”
我欲言又止,他卻揚了揚手中的香囊急忙打斷我:
“我知道,你給我帶的安神香囊我一直帶著呢,晚上我會趕回來。”
顧予暄快速吻住我的眉心,見我沒說話,鬆了口氣似的轉身離開。
我卻連他這幾天睡得好不好都沒問出口。
自從他患了心病,從未夜不歸宿,可他如今寧願睡不好覺也要陪薑月月出差。
叱吒風雲的顧氏總裁跟著一個剛畢業實習的小助理跑上跑下。
薑夏筠三個字在拜高踩低的海城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
手機傳來信息,是顧予暄。
【阿筠,明天的中秋宴我訂好了,我邀請了親朋好友來為孩子祈福。】
顧予暄知道我因自小父母雙亡,性格孤冷,一向不喜歡交際應酬,聚會更是從來都不參加。
中秋曆年都是我和他兩人一起賞月度過。
還記得去年此時,顧予暄在摩天輪上和我望著滿月擁吻。
他在我羞紅的耳畔低語廝磨,說他希望明年能夠一家三口一起過十五。
嗬,今年確實是三人了。
薑月月加入了我們這個家。
走出餐廳時,天上的月亮已經很圓了。
可惜,唯有我對影成三人。
我摸著肚子,緊握的手此刻已經麻木得發冷。
當年要不是薑月月一家,我的父母也不會死。
他們奪我家產,將我趕出薑家,害我在世上飄零。
這些,顧予暄是真的忘了嗎。
無數個夜晚,我倆抱團取暖,他聽著我以前的故事,心疼得眼淚橫流。
他緊緊地擁住我安慰著:“我是你的愛人,也是你從此唯一的家人,我會保護好你,再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
餐廳經理突然小跑到我麵前:“顧夫人!幸好您還沒走,您有東西落下了。”
是一個文件袋。
裏麵是【離婚協議書】。
原來顧予暄說的“給我點時間”,是這個。
2
回家後,我走進臥室的隱藏隔間,裏麵密密麻麻的絲線,是我布下的陣法。
過了淩晨十二點就是八月十五了。每逢雙月,我都要重新編織加固一遍,給顧予暄續命。
我剛剛入定,便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是顧予暄帶著薑月月進了臥室。他知道這個時候,我不在家。
“月月,我看你一直在打聽這個鐲子,就去國外找來送你了,喜歡嗎?”顧予暄壓低聲線,問得小心翼翼。
薑月月語氣冷漠:“姐夫,你是不是搞錯了,這是大伯母的遺物,你應該去送給姐姐。”
“我送給你的東西就是你的了,你不喜歡就扔了。”
我愣住了,心臟發緊。
那隻鐲子,是我母親耗盡心血為我打造的嫁妝,刻著的連理枝寓意永結同心。
當年父母離世,家產被叔嬸侵占,這鐲子也不知所蹤。
我找了它整整八年!
顧予暄知道這是我的執念,他曾在我們婚禮那天發誓,一定用盡辦法幫我把玉鐲找回來。
結果,此刻。
我尚處在為他續命的陣法中,隔著一堵牆,聽著那個對我許諾重重的男人,將我母親的遺物當作討好另一個女人的玩物。
顧予暄哄了幾句,見薑月月依舊不肯收下,他把鐲子隨手一扔,砸在地板上。
鐺啷。
是我的心碎裂的聲音。
我低頭看著手上連接著顧予暄命脈的千萬縷絲線。
我曾以為,這八年的好生溫養,是報恩,也是愛情。
現在看來,不過是我孤芳自賞的獨角戲罷了。
我輕輕撚起一根金絲,指尖稍一用力。
啪的一聲,金絲應聲而斷。
隔壁臥室裏,突然傳來顧予暄一聲悶哼。
“姐夫怎麼了?”薑月月緊張地問。
顧予暄微微喘息著,“可能最近沒睡好,心臟有點不舒服。沒事,老問題。”
是啊,老問題。
一個隻要失去我庇護就隨時歸西的問題。
我從另一個出口繞出去再回家時,顧予暄正坐著沙發上,臉色難看。
見我進來,他掩飾住慌亂,強作溫柔:
“阿筠,你月份大了,別總出門,我好擔心你。”
我沒有理會他的關切,徑直走到他麵前,將那個文件袋扔在茶幾上。
“離婚協議書”幾個字使得他剛才的關切尷尬無比。
顧予暄臉色瞬間煞白,他急忙抓住我的手,聲音顫抖:
“你聽我解釋!阿筠,這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冷冷地抽回手,看著他:“所以是哪樣呢?”
他上前一步,試圖擁我入懷,被我側身躲開。
“是......月月......”他急切地解釋,“月月正直赤誠,一直因為我是她姐夫這層身份,對我避之不及。我就想,如果我們假離婚,她就不會再有心理負擔了,會願意和我在一起。”
“阿筠你放心,這隻是騙她而已,我那麼愛你,怎麼會真的和你離婚呢?”
我覺得荒唐又可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阿筠,你是我的愛人。可是月月......她不一樣,她和原來的你幾乎一模一樣,性格卻截然不同。我看著她,就像是看到平行世界的另一個你。”
“我就是太愛你了,所以我連另一個你都想占有,你能明白我嗎?”
顧予暄焦躁地掏出身上的煙盒,在點火的刹那卻又放下。
他從知道我懷孕那天開始就沒點過煙。
原來一向鎮定自若的顧予暄會為了別的女人,慌亂到失去理智。
“我就隻是玩玩,阿筠,我愛的是你,你信我,就和她在一起到孩子出生好嗎?給我點時間。”
看著他真情流露的痛苦,我心涼萬分。
“好啊。”
我撐在沙發扶手上,才能讓我坐得更穩一些。
顧予暄愣了一秒,不敢相信卻如釋重負的欣喜躍然展現。
“真的嗎?阿筠,你能理解我真的太好了。”
他沒發現我的臉上根本沒有笑容,隻是苦澀。
可之前的他,是連輕輕皺一下眉都會敏銳察覺到的細心之人。
“協議我已經簽字了,辦了手續就去和你的月月在一起吧。”
顧予暄笑得愈加溫柔真切,他將我輕輕攬住:“阿筠,我愛你。”
我靠在他懷裏,卻感覺寒風刺骨。
也好,八年之約快要到了,省的到時還要費心找借口。
3
中秋宴設在海城最頂級的空中旋轉餐廳。
顧予暄牽著我,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穿行。舉止親昵,體貼入微,仿佛我們依然恩愛如常。
宴會進行到一半,他突然拿起話筒。
“感謝各位親友百忙之中抽空前來,參加我和阿筠辦的這次宴會。如各位所見,這也是我們為未出世的孩子舉辦的祈福宴。”
他深情款款地望著我,將房產證件遞給我,“我與阿筠相愛七年,如今終於要有我們愛情的結晶。為了感謝阿筠的辛苦,我特意買下夢枕莊園的別墅,作為送給阿筠的禮物。”
全場掌聲雷動。人人皆知,這是海城最頂級的樓盤。
可隻有我知曉他是在欲蓋彌彰地愧疚彌補,隻覺得可笑。
坐下以後,顧予暄給我吹著盛好的湯:
“阿筠,你快要生產,挪動不便,我也實在離不開你。”
“夢枕莊園那邊一直空著,沒有人氣也不好。”
“月月她一直住在咱家裏也不自在,我們兩個也沒辦法享受二人世界。要不先讓月月搬到那裏住吧,那邊離她上班也近。”
“看來我確實礙眼了,沒法讓你和薑月月享受二人世界。”
一身淺色西裝打扮的薑月月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堂姐不要把別人都想得這麼齷齪。你作為顧太太,享受著姐夫提供的一切,可能不太理解我們這種靠自己打拚事業的女性。”
“通勤時間縮減,能有更多精力投入工作,這是領導體恤下屬的正常行為。”
“這也是對我的鞭策,讓我能夠更努力為公司燃燒自己。不像有的人,隻會依附男人做嬌妻,生個孩子保富貴,早就忘了獨立行走是什麼滋味了。”
她挑眉看向我,輕蔑一笑:“也難怪,畢竟出身決定眼界。我父母從小就教育我要獨立自強,不像某些人,父母死得早又死得不光彩,沒人教導的孤兒,隻能靠著點見不得光的手段往上爬。”
她這個罪魁禍首還敢侮辱我的父母?
我胸口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揚手就扇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
全場死寂。薑月月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像是吃驚於平時一向人淡如菊的我竟然公然不體麵。
我懶得再糾纏,轉身就走。
剛走到電梯口,顧予暄憤怒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薑夏筠你給我站住!”
他追上來,一把掐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把我捏碎:
“你發什麼瘋!月月說錯什麼了?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打她,讓她以後怎麼抬得起頭來?”
我甩開他,冷眼看著:“她侮辱我父母,你沒聽見嗎?”
“她年紀小,說話直了點,你至於嗎?”顧予暄眉頭皺起,隨即又放軟語氣試圖哄我:
“好了阿筠,我知道你懷孕辛苦。你們姐倆還真是一個脾氣,月月就像當初的你,也是個倔強不服輸的性子。都是自家人,別傷了和氣。”
自家人?一個害死我父母把我逼得無路可走的自家人?
我再也無法抑製胸中的怒火,用盡全力反手扇到他臉上。
“顧予暄!你真讓我惡心!”
4
深夜,我輾轉難眠,心口陣陣發緊。
我以為陣法出了問題,剛走進隔間,薑月月和顧予暄就回來了,說是拿點換洗衣物準備搬走。
隔著一堵牆,我聽見他倆的聲音。
“姐夫,你臉色還是很差,是不是心臟又不舒服了?”
“最近發作得尤其厲害,總是心悸不停。”
“我看是堂姐在搞鬼吧!”薑月月聲音尖銳刻薄,“自從她知道你要離婚之後,你就一直這樣。說不定她在背後詛咒你,故意報複你對我好呢!她從小就神神鬼鬼的,大家都說她很奇怪。”
“你啊,就會胡說。”顧予暄雖然在嗬斥,語氣卻像在調情,“阿筠不是那樣的人。”
“她心思沒有那麼簡單,你可別被她給騙了!”
她好像突然看到了什麼,大喊一聲:“這裏有個暗門!”
隨後她推開了隔間的門,走了進來,看見正在整理絲線的我,突然驚恐地尖叫起來:
“姐夫你看!我就說她在搞鬼!”
她衝上前來,一把抓住絲線撕扯著。
我厲聲阻止她,可已經晚了。脆弱的金絲被她扯斷了大半。
顧予暄站在門口,皺眉看著滿屋密密麻麻的絲線,似乎覺得晦氣,便幫著薑月月一起,將整個陣法破壞得七零八落。
陣法被毀,我的心神也受到牽連,氣得發暈,孕氣也上來,一時間天暈地轉。我扶著牆壁才勉強站住沒有暈倒。
顧予暄愣了一下,趕忙扶住我,隨即滿臉不悅,眼中滿是厭惡和不解:
“這裏到底怎麼回事?你到底在幹什麼?你還懷著孕呢,弄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薑月月輕蔑地翻著白眼:“堂姐,你吃醋嫉妒就算了,還想搞歪門邪道挽回愛情嗎?真是搞笑!你也是個大學畢業生,怎麼還信這種東西?是不是在偷偷地詛咒我和姐夫呢?”
顧予暄頓時大怒,“阿筠,你不願意就直接告訴我,何必一邊裝大度,一邊搞這些?我本來還不信月月說的,現在看來你真是讓我失望。”
“你再恨我,也該想著肚子裏的孩子,為我們的孩子積德吧。快把這裏收拾了,安心養胎。我看你是精神出問題了,得給你請幾個專家看看。”
他嫌棄地看我一眼,甩了甩散落的絲線,狠狠地踩在腳下。
我怔愣地看著他拉著薑月月摔門而去。
他不知道,他親手毀掉的,是我費盡心思保了快八年的,他自己的命。
5
我當年被逐出薑家,幸得一位高人所救,習得一手絲線續命的本事。
顧予暄的母親於師傅有恩,我接下這單之時,恰逢顧予暄遭遇綁架,綁匪便把當時在他身邊的我一同綁走。
顧予暄自幼心臟不好,又被綁匪折磨,身弱的他當時就魂魄四散。
是我咬破了身上的繩子,在黑暗中緊緊地抱了他三天三夜,不間斷地喚他名字,才把他心神穩了下來。
可是綁匪發現我弄斷繩子,便一哄而上折辱了我,甚至錄下視頻發給顧母。
最終我們得救,顧予暄抱著我心疼得痛哭不已,發誓此生唯愛我一人,絕不負我,並在顧母的見證下轟轟烈烈地迎娶了我,喜宴大辦一個月。
後來顧母離世之前,特意悄悄跟我說,顧予暄若是日後做了負心之人,就隨我離開,並且會補償我大量財產。
可能她也以為顧予暄會和我恩愛一輩子吧,所以隻設立了八年這個門檻。
如若我們一直相愛,我必會一直保住他性命。
婚後,我犧牲一切照顧他為他續命,這才讓他形如常人。
可我卻成了他嘴裏的老媽子和薑月月口中的嬌妻。
算了,還有半月,就是約定的最後期限。
我既然答應了護他八年,就不能食言。
陣法被毀,我隻能再次動用陰陽簿,最後為他續一次命,撐住這半個月。
因之前遭遇一次破壞,所以這次續命需以我的陰陽骨為引,燃我十年修為,改寫生死定數。
施法期間,絕不能受任何人打擾,否則便會遭到業力反噬,非死即傷。
我將自己反鎖在隔間內,取出了存放已八年的陰陽簿。
開始半小時後,門外傳來了劇烈的撞擊聲。
薑月月竟然闖了進來。
“堂姐,你在做什麼?”她看到我蒼白的臉色和麵前的陰陽簿,笑得陰陽怪氣,“喲,你在做法?這麼想挽回你老公?”
她揚起下巴得意地笑著,“沒用的,顧予暄早就受夠你了。他跟我說,每天看著你死氣沉沉的臉就煩,他天天來找我訴苦,我都煩死了。”
“你真是個廢物啊,傍了個富豪老公也守不住。他在我麵前那個舔狗樣雖然讓我惡心,但想到你因此會肝腸寸斷,我就覺得痛快!”
我嗤笑一聲,薑月月愣了一下,很快又挑起眉毛:
“假裝不在意是吧,沒關係,你看看這是什麼?”
她手裏拿著一張照片,是我父母當年的合照。
當年他們慘死,我趕回家裏的時候連一張清晰的照片都沒留下,全被燒毀了。
看到照片的一瞬間,我不斷翻湧的氣血,開始不受控製地向上猛衝。
她似乎很滿意我煞白的臉色,笑得更加放肆。
“知道你父母怎麼死的嗎?我告訴所有人你爸爸為老不尊,對年輕小姑娘動手動腳,你媽那抑鬱症就發作跳樓了,然後你爸承受不住壓力,也跟著跳樓了。哈哈哈哈!”
惡毒的話語像鋼針紮進胸口,我一時氣血攻心,一口鮮血噴出來。
我扶著地麵,聲音顫抖:“為什麼......我們......到底哪裏得罪了你......”
薑月月的臉越發扭曲,眼神充滿巨大的恨意:
“薑夏筠,我從小就恨你,你憑什麼什麼都能擁有,幸福的家庭,愛你的父母,你什麼都不如我,卻天天樂嗬嗬的!憑什麼?我從小品學兼優,卻還是不被愛,小小年紀我就看人臉色生活。我要毀了你,你還敢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嗎?”
她牙切齒地把照片一點一點地撕碎扔在我身上。
大口大口鮮血從喉嚨口噴湧而出,我的眼前陣陣發黑。
被反噬的身體已經逐漸脫力,我強打精神定住心神,不讓自己倒下。
“阿筠!”顧予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衝到我麵前,看著我嘴角血跡,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姐夫你快看啊!”薑月月登時惡人先告狀,躲到他懷裏,指著我尖叫,“她在做法控製你!我一進來她就莫名其妙吐血,肯定是她的惡毒法術被反噬了!”
顧予暄的目光落在我麵前攤開的陰陽簿上。
他一把奪了過去,翻開的那頁,用朱砂筆寫著的,正是他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名字上麵還畫了一個圈。
顧予暄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怒吼著:
“薑夏筠!你就這麼恨我?想要害我?”
他的眼睛瞪得猩紅,握緊的拳頭將陰陽簿死得粉碎,“沒想到你竟然惡毒到用這種東西來控製我詛咒我!我絕不讓你如願!”
陰陽簿是師傅傳給我的唯一信物,全天下隻有這一本。
我靠著這個本事傳承師傅衣缽,這是我走投無路時的最後依靠和傍身本事。
如今,也被毀了。
滿地狼藉碎片,一團亂麻,就像我這段可笑的愛情。
剪不斷,理還亂。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酸楚的眼淚也潸然流下。
顧予暄,是你自己找死,那便怪不得我。
我答應顧母護你八年,未曾想這最後的半個月,是你斷了自己唯一的活路。
這下神仙難救,顧予暄,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