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戴著金絲框眼鏡,看著我眼神都是恨鐵不成鋼。
“你這樣不懂事,讓我怎麼向你母親交代。”
聽到這話,我突然就崩潰了。
我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大吼:
“是你,媽媽要怪也是怪你,是你沒有照顧好她留下的唯一的女兒。”
“九泉之下,媽媽一定不會原諒你!”
爸爸的瞳孔驟縮,金絲框眼鏡下的那雙眼充斥著前所未有的戾氣。
他上前一步,手掌猛地揚起。
我甚至能感受到爸爸周身帶著的寒意。
可最終,那巴掌到底是沒落在我臉上。
而是重重錘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砰”的一聲巨響。
桌子上的相框被震下來。
相框應聲而落,上麵的玻璃裂成蛛網。
那是媽媽生前和我的最後一張合照。
照片裏我穿著粉色蓬蓬裙,而媽媽抱著我,笑得溫柔。
我蹲下去,指尖剛碰到照片邊緣,就聽見一個粘膩膩的聲音。
付輕輕不知何時來了。
她頭上還別了個珍珠發卡。
是十八歲時,爸爸送我的生日禮物。
那時我很高興。
而付輕輕在一旁紅著眼眶哽咽“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發卡”。
第二天,這發卡就出現在了她的手裏。
我不高興了,爸爸隻說“你讓著點妹妹”。
彼時,付輕輕眼眶紅紅的:
“爸爸,雲舟哥,姐姐是不是在怪我?要不......要不你們都陪姐姐過生日吧,我沒事的。”
話是這樣說,可她越說淚流得更凶,肩膀顫抖。
爸爸輕拍她的肩膀,看我的眼神更冷了。
“你看看,輕輕多懂事,你們同樣是我養的孩子,怎麼差距就這麼大?”
“輕輕比你小,她都願意讓你了,你還非要揪著不放,一定要把這個家攪得雞犬不寧你才甘心嗎?”
我抬頭,對上付輕輕藏在碎發下戲謔又挑釁的目光。
我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直流。
言雲舟偏頭看著我這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眉頭皺得更緊。
“付聞螢,所有人都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心機重,不知道體諒別人。”
“還有,我告訴你,我隻會娶我喜歡的人,你別總是想著向我爸媽告狀......”
我將合照小心翼翼抱在懷裏,冷冷瞥向言雲舟。
我和他哪有什麼婚約?
我媽媽和嚴母是閨蜜。
兩人關係好,就很喜歡開我和言雲舟的玩笑。
那時的言雲舟當真了,見到誰都說我是他的小媳婦。
這話說多了,外人還真就覺得我們有婚約。
可是一個口頭上的“玩笑話”,算得上什麼呢?
後來,還是因為付輕輕不高興,言雲舟才再沒提起這個所謂的婚約。
為了哄她高興,爸爸甚至親自撮合他們。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言雲舟太直男,他總是理解不了爸爸的意思。
付輕輕在這時走過來,停在蛋糕麵前。
突然,趁著所有人沒注意,她抓住我的頭摁在蛋糕裏。
這一刻,所有人都愣住。
然後她又手足無措地落淚,向我道歉:
“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控製不了自己。”
“我這也是在為你慶祝生日,現在不都流行這樣慶祝嗎?顯得熱鬧嘛。”
冰涼的奶油糊了我滿臉,甜膩的氣息嗆得我眼睛發酸。
耳邊,付輕輕還在哽咽著“道歉”。
我的眼角餘光也能看見爸爸瞬間繃緊的臉。
我明白,他不是心疼我。
而是怕我會“反撲”他的寶貝養女。
我抬手推開付輕輕。
力道不算大,她卻柔若無骨地踉蹌著退了兩步,恰好撞在言雲舟懷裏。
眼角的淚混著奶油落在嘴裏,又鹹又澀。
屋內,陷入長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