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謂的「臨時安置點」,是基地最外圍的棚屋。
陰冷潮濕,四處漏風,和我那輛破車裏沒什麼兩樣。
我和妹妹被塞進一個十幾人的大通鋪。
周圍都是神情麻木的普通幸存者,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我們。
我試圖再聯係陸䂙,卻被衛兵冷漠地攔住。
「陸少校很忙,不是誰都能見的。」
我第一次感到了無助和恐慌,比在路上遇到暴徒時更甚。
那裏是天災,這裏是人禍。
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出現在我麵前。
她穿著溫暖厚實的羊絨大衣,妝容精致,與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
她身後跟著兩個衛兵,氣勢十足。
她走到我麵前,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像手術刀一樣鋒利。
「你就是林晚?」
我點了點頭,心裏湧起不祥的預感。
她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
「我是趙雅,陸䂙的妻子。我們上個月剛辦的婚禮。」
「我是他妻子」。
五個字,比外麵零下七十度的風雪還冷。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瞬間被凍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來之前我想過一萬種可能。
唯獨沒有想過,他已經結婚了。
我不是來投奔愛情的,我是個送上門的免費笑話,還是地獄級的。
趙雅看著我慘白的臉,滿意地勾起嘴角。
她從衛兵手裏拿過兩條黑乎乎的麵包,扔在我腳下。
麵包又幹又硬,上麵還帶著綠色的黴點。
「喏,見麵禮。基地資源緊張,你們這些『外來人員』,要多做活才能換吃的。」
她施舍的語氣,比這發黴的麵包更讓人作嘔。
周圍的幸存者們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鄙夷和幸災樂禍。
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鑽進我的耳朵。
「原來是她啊,那個大明星。」
「嘖嘖,還以為是什麼人物,原來是來搶別人老公的。」
「丟死人了,還少校夫人親自來抓包。」
我曾經是萬眾矚目的頂流明星,如今卻成了插足軍官婚姻的「小三」。
這個標簽,比任何臟話都傷人。
我渾身發抖,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極致的羞辱和憤怒。
可我不能發作。
妹妹林希的哮喘突然發作了,她捂著胸口,呼吸困難,小臉憋得通紅。
我帶來的藥在路上就用完了!
「醫生!哪裏有醫生!」我瘋了一樣衝出去。
趙雅的人卻攔住了我。
她抱臂站在那裏,冷冷地看著我。
「想要藥?可以啊。」
她指了指遠處最臟亂的一個公共廁所,那裏的汙穢物已經凍成了冰坨。
「去,把那裏清理幹淨,我就給你藥。」
我死死地瞪著她,指甲掐進了掌心。
「咳......咳咳......姐姐......」妹妹微弱的呼救聲傳來。
我的所有驕傲和尊嚴,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好,我做。」
從雲端摔進泥裏需要多久?
答案是,從聽到「他結婚了」到「為了妹妹的藥我去刷廁所」,隻需要三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