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人一同出門,氣氛詭異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
周衍和蘇晴表麵上恢複了往日的和睦,一路對我噓寒問暖,但他們眼神的瘋狂交鋒,卻從未停止。
那是一種混雜著貪婪、嫉妒和相互猜忌的目光,像兩條毒蛇,在空氣中無聲地撕咬。
而我,則像一隻混入狼群的羊。
不,說錯了。
我是一隻披著羊皮的、冷靜的獵手,正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我的獵物,欣賞著他們每一個自作聰明的小動作。
到了高鐵站,離發車還有二十分鐘。
周衍突然說口渴,要去買水。他起身時,狀似無意地從我身後繞過,一隻手悄悄伸向我背包的拉鏈。
那裏,放著一個空錢包。真正的彩票,被我縫在了貼身衣物的夾層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拉鏈的瞬間,我猛地一轉身,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老公,你是在幫我檢查包有沒有鎖好嗎?你真貼心。”
周衍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狼狽和尷尬,他幹笑著收回手:“是啊,人多,怕有小偷。”
我笑得更燦爛了:“沒事,裏麵沒錢。”
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高鐵準時啟動,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
沒過多久,蘇晴端著一杯滾燙的咖啡,搖搖晃晃地從車廂連接處走了過來。
她的眼神,死死鎖定在我胸口的貼身口袋。
上一世,她就是用這杯咖啡,毀掉了我的彩票。滾燙的液體將彩票浸透,上麵的油墨瞬間模糊不清,序列號徹底損毀。
我為此和她大吵一架,也給了他們更多阻撓我的借口。
這一次,當她走到我麵前,腳下意料之中地“一滑”,整個人連同咖啡一起朝我撲來時——
我沒有躲。
我隻是猛地抬起右腿,膝蓋精準地撞在她的腹部。
“砰!”
蘇晴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像一隻煮熟的蝦米,弓著身子倒了下去。
那杯滾燙的咖啡,一滴不剩地全潑在了她自己昂貴的白色連衣裙上,暈開一大片刺眼的褐色汙漬。
“啊!”她發出了痛苦又羞憤的尖叫。
我則立刻站起身,一臉無辜和驚慌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啊蘇晴!我......我坐太久了,腿麻了,一下子沒控製住!你沒事吧?”
我的道歉聲情並茂,周圍的乘客都向我投來理解的目光,反而對著狼狽不堪的蘇晴指指點點。
周衍連忙扶起蘇晴,兩人交換了一個震驚而又憤怒的眼神。
他們顯然沒料到,一向溫順的我,反應會如此“湊巧”又如此“精準”。
他們開始意識到,事情似乎脫離了他們的掌控。
接下來的時間裏,他們放棄了小動作,開始了心理戰。
“晚晚,你記不記得,我們大學時最喜歡去後街那家麻辣燙?上一世我們還說,等有錢了就去把它盤下來。”周衍看似無意地提起。
蘇晴也接口道:“對啊,還有我們一起追的那個明星,上一世他塌房的時候,我們倆還一起罵了他三天三夜呢。”
他們不斷拋出一些隻有我們三人才知道的“共同記憶”,試圖用這些上一世的細節來動搖我,讓我相信他們的“重生”是真的,從而對我產生依賴和恐懼。
我假裝被他們說得心煩意亂,臉色越來越白。
在他們以為自己即將成功時,我突然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既害怕又神秘的語氣說:
“你們......你們記不記得?”
“上一世我們被卡車撞死之後,我好像......好像看到第四個影子,站在車禍現場,對著我們笑......”
這句話,如同一顆深水炸彈,在他們心中轟然炸開。
周衍和蘇晴的臉色,瞬間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最後化為一片死灰。
他們上一世死得太快,太混亂,根本沒注意到什麼第四個影子!
我的話,對他們而言,是一個全新的、未知的、足以顛覆他們“重生”認知的信息。
一個他們劇本之外的幽靈,憑空出現了。
我成功地在他們心中,埋下了一根名為“未知敵人”的毒刺。
就在這時,高鐵車廂內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甜美的女聲帶著一絲歉意:
“各位旅客請注意,前方線路因突發山體滑坡,暫時中斷。列車將臨時停靠在前方的‘望江’小站,預計晚點四小時。給您帶來的不便,我們深表歉意。”
車廂內一片嘩然。
而我的心,卻猛地一沉。
望江小站?山體滑坡?
上一世,根本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重生帶來的信息優勢,在這一刻,第一次失效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窗外,發現周衍和蘇晴,也正用和我一樣茫然又警惕的表情,死死盯著我。
我們三人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同一種情緒——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