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傍晚，顧少言推開病房門，臉上帶著慣有的溫柔。

“宛凝，我陪你下樓走走？醫生說適當活動對恢複好。”

喬宛凝還沒回答，就看見穀雪柔跟在他身後，眼睛紅腫，怯怯地望過來。

未等她開口，顧少言直接解釋道：“她說要親自跟你道歉，一直不肯走。”

喬宛凝沒什麼表情，隻輕輕點頭：“那就一起吧。”

一直走到醫院旁公園的入口，顧少言突然停下。

“宛凝，你還沒吃晚飯，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他轉向穀雪柔，語氣嚴肅：“你陪好宛凝，別再出任何差錯。”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

傍晚的公園有不少附近的居民散步、遛狗。

看著一條即將靠近的小型犬，喬宛凝下意識屏吸，小心地繞開它，往湖邊草坪走去。

卻沒有注意到身後穀雪柔探究的眼神。

坐在湖邊，晚風帶著潮濕水汽拂過臉頰，她有些恍惚。

她不是第一次來這個公園。

查出患病那天，顧少言比她還要迷茫，兩人一路逛到這裏。

在湖邊枯坐到太陽完全下山後，一直安靜的顧少言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宛凝，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一定會治好你。”

她相信他那時的愛是真的，但現在把隻屬於她的愛分給別人也是真的。

“宛凝姐姐，你看這狗，真可愛。”

穀雪柔的聲音將她從回憶裏抽離出來。

她回頭看去，一隻羅威納被穀雪柔牽著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她驚的站起，往旁邊躲去，

“穀雪柔！別牽過來！”

看她這番害怕的樣子，穀雪柔的眼中劃過一絲毒辣。

她將口袋裏狗主人給的幾塊凍幹朝喬宛凝的方向扔去，並鬆開了繩子。

低低的聲音無人聽見，

“去吧，咬她！”

看著朝她奔來的羅威納，喬宛凝嚇的渾身發軟，猛烈的衝擊更是將她撲倒在了地上。

野獸般的粗喘和流下的涎液直衝她麵部而來，她拚命想爬起來逃跑，卻因體力不支再次摔倒。

驚恐讓她隻想掙脫現在的困境，胡亂的揮手想要驅趕走它。

卻不知這樣卻幾次打到了羅威納的麵部，讓它心情暴躁。

惡犬低吼一聲，張大獠牙，狠狠咬住了她的肩膀。

“救命！”

“宛凝！”

顧少言大步衝來，一腳狠狠踢開那隻狗，把她緊緊抱進懷裏。

“不怕不怕，我在，我來了。”

看到她血流不止的傷口，他臉色鐵青，厲聲責問匆匆跑來的狗主人：“怎麼回事！”

對方也又急又氣，指向站在一旁的穀雪柔：

“是那個姑娘！她說要喂狗，結果突然把繩子鬆了！”

顧少言看了一眼穀雪柔，嘴唇動了動，最終卻沒說什麼，隻匆忙送喬宛凝回醫院處理傷口。

縫合、打疫苗，一番折騰後，喬宛凝疲憊地躺在病床上。

局部麻醉漸退，疼痛絲絲縷縷泛上來。

顧少言去而複返，身後依然跟著穀雪柔。

“宛凝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看那條狗可愛……”穀雪柔抽泣著說。

顧少言語氣嚴厲：“穀雪柔，我讓你看好她，你就是這麼看的？”

“幸好宛凝這次傷得不重，否則……”

“夠了，”喬宛凝疲憊地打斷他，翻過身去，“我累了，想休息。”

顧少言沉默片刻，替她掖好被角，聲音放軟：

“你睡，我守在這兒，哪都不去。”

或許是習慣了顧少言的陪伴，他的存在仍會給她一種微妙的安心感。

喬宛凝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是被手機不停的震動聲吵醒。

身邊沒有人，她下意識接起電話。

電話那邊很安靜，遲遲沒有人說話。就在她要掛斷時，顧少言的聲音輕輕傳來：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別哭了。”

“但那畢竟是條大型犬，宛凝又從小怕狗，我當著她的麵不能不責備你。”

“好了，委屈你了。之前你不是說你喜歡宛凝那個手鐲？我也給你求了一個……”

聽到這，喬宛凝默默掛斷電話。

她抬起手腕，看著上麵那隻翠綠通透的鐲子、

這是顧少言曾經冒雨爬了九百九十九級台階為她求來的平安鐲。

他無比珍重地把鐲子戴上她的手腕，虔誠落下一吻，“宛凝，我會用一輩子護你平安。”

如今，他卻用同樣的東西去哄別人。、

鐲子依舊泛著溫潤的光，可那份心意早已變質。

既然已經變質了，那她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