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京圈眾人都知道,豪門顧家顧少言有一位寵到心尖的小青梅,喬宛凝。
顧喬兩家是世交,而顧少言在抓周那天越過無數珠寶牢牢地握住了喬宛凝的小手。
自此數十年,再未鬆開過。
兩家順理成章地定下了婚約。
他給她送過數千封情書,幫她揍過流氓混混,為了她親自跪千階求平安符。
直到喬宛凝被查出重病,喬家父母決定取消婚約帶喬宛凝去國外醫治。
顧少言得知後幾乎瘋了。
他衝到喬家,當著喬父喬母的麵死死抓住喬宛凝的手。
“我不準!我不準她走!她要是治不好,我絕不會一個人活著!”
“宛凝,你信我,我一定能找到最適合的骨髓……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喬宛凝答應了他,留在國內。
為了救她,顧少言不計代價。
他動用了所有人脈,懸賞千萬尋找匹配的捐獻者,甚至拋售了自己名下大量的顧氏股份。
得知一位名叫穀雪柔的女孩初步配型成功卻因害怕而猶豫時,他親自冒雨趕到對方簡陋的出租屋外,跪了整整一夜。
那天他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回到醫院,卻笑著對喬宛凝說:
“你看,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有事。”
可慢慢得,那個叫穀雪柔的捐獻者,在他生活中占據的空間越來越大。
每次出差帶回的禮物變成了一式兩份,卻隻說“這是為了讓她給你捐骨髓”;
在一起十年紀念日那天,穀雪柔一句“胃疼”,他不顧她的挽留,將她一人丟在餐廳;
往日屬於二人的約會時光,也變成了陪穀雪柔複查,散心調理的日子。
喬宛凝不是沒有感覺。
她曾試著問他,顧少言俯身捏她的臉,眼神卻格外認真:
“別瞎吃醋。我整個人、整顆心,都隻能是你的。”
可到後來他卻揉了揉眉心,語氣帶著疲憊和不耐:
“宛凝,你別總是胡思亂想行不行?雪柔才二十歲,要為你做這麼大的手術,她也會怕。我多照顧她一點,怎麼了?”
“何況,我都是為了你。”
她啞口無言,心裏卻像紮進一根細小的刺。
直到手術當天。
喬宛凝做了多次術前檢查,渾身都是針眼,虛弱得連呼吸都吃力。
並發感染導致她高燒不退、被緊急推入搶救室,醫生卻告訴她:
“喬小姐,我們一直未聯係上骨髓捐贈者,您的手術被迫終止了。”
喬宛凝心裏一頓。
怎麼可能?
她此刻虛弱無力,全身都在疼痛,隻能請求醫生打給顧少言。
電話接通,她還未開口,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少言,你的電話,不接嗎?”
是穀雪柔。
她的心頓了一下,電話那頭顧少言的聲音也緊跟響起,語氣寵溺,她再熟悉不過。
“不用管,現在我的主要任務是把你的腳養好,別的事情都沒有你重要。”
“那……宛凝姐的手術……”
那頭突兀的沉默了一會,
“治好你的傷,也是為了她好……”
醫生直接掛斷電話,語氣嚴肅:
“喬小姐,半個月內,您必須再次找到新的骨髓捐贈者,否則極有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喬宛凝閉上眼,一行清淚打濕枕頭。
顧少言對穀雪柔漸漸上心不是她的錯覺。
可她被顧少言愛了太久,她一廂情願覺得隻要做完手術,穀雪柔就會離開。
然而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一場救命的手術,比不上穀雪柔崴腳。
喬宛凝哭的近乎脫力,直到昏迷過去。
再次醒來,顧少言正坐在床邊。
看到喬宛凝睜眼,顧少言語氣中滿是擔憂。
“感覺好點了嗎?上午公司臨時有事,處理完我就馬上過來了。”
見她沉默,他頓了頓,又低聲解釋:
“今天的事我問過了,是雪柔的媽媽突然病危,她一時著急才忘了手術時間,你別怪她。”
喬宛凝扯了扯嘴角,沒有回應。
他明明比誰都清楚,為了這場手術,她吃了多少苦、熬過了多少生不如死的準備療程。
他也知道臨時取消意味著一切前功盡棄,甚至可能讓她直接喪命。
但他還是拖延了,因為穀雪柔怕疼。
那她吃過的痛呢?
明明以前她擦破皮顧少言都會心疼地上藥哄她,會在摔倒一瞬間給她當墊背。
會在地震時不顧自己安危衝進房間先將她抱出來,會在大雨裏跪一晚上,求自己留下來。
那個曾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怎麼會……
顧少言似乎被她蒼白的臉色嚇到,伸手將她摟進懷裏,吻著她的發頂低聲保證:
“別怕,宛凝,我一定在半個月內重新幫你安排好手術,這次絕不會出意外。”
話音未落,他的手機響了。
顧少言放開她,看到消息的第一眼就下意識將手機熄屏。
“宛凝,公司又出問題了,我得立刻去一趟。晚點來陪你。”
沒等回應,他直接出了病房。
喬宛凝看著未被關嚴的門,苦笑一聲。
她看見了。
並不是什麼公司問題,隻是穀雪柔發來的信息罷了。
她因為穀雪柔的突然失約剛從鬼門關掙紮出來,身體正是最為虛弱的時候。
顧少言卻因為穀雪柔一條消息將她棄之不顧。
喬宛凝的燒還沒退,此刻昏昏沉沉。
她好似看見十七歲時的顧少言,因為早戀被抓的少年張揚地丟掉那份要念的檢討。
當著全校師生的麵,拿著話筒對她笑:
“我顧少言就是喜歡喬宛凝!我會一直一直都愛著她!”
淚珠順著她眼尾不斷滑落,直至電話鈴聲響起。
是顧少言的。
“宛凝。雪柔的母親重病,沒有幾天時間了。”
“老人家的遺願是希望看見女兒舉行婚禮,雪柔因為這件事很傷心……”
喬宛凝連出聲都困難,此刻渾身一顫,吐出一句極其沙啞的話:
“所以呢?”
“她情緒太差,會影響手術完成,我準備幫老人家實現這個遺願。”
“我會和她舉行一場婚禮,隻是為了讓她媽媽可以安心閉眼,這樣她才能給你捐獻骨髓。”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溫柔,似還是那位愛慘了她的少年,但吐出的話字字錐心。
“宛凝,我心裏隻有你,但是為了你可以順利進行手術,我必須要這麼做。”
為了她嗎?
要不是她聽到那一通電話,大概真的要被如此拙劣的謊言蒙騙。
“好。”
那邊頓了一下,似是沒有想到喬宛凝沒哭也沒鬧,就這樣答應了。
“我就知道宛凝會理解我,我忙完就過來陪你。”
電話掛斷,另一通響起,
“今天手術順利嗎?”
是媽媽。
喬宛凝死死咬住嘴唇,止住哽咽,“出了點小問題,手術做不了了。”
“媽媽,我想回家。”
電話那頭頓了一瞬,換了一道沉穩的聲音,
“那就回來,我們在A城也找到了新的捐獻誌願者,隨時可以手術。”
喬宛凝吐出一口濁氣,顧少言,是你先背棄了誓言,那我也不要你了。
“好,十天後我就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