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替夫從軍五年。
歸來時,迎接我的卻是三十刑杖和一紙罪狀。
我用三十七道深可見骨的傷疤,換來一世榮華給夫君。
可他此刻正親密地依偎著我曾經的閨中密友。
那動作,比對我們新婚燕爾時,還要纏綿百倍。
“顧長煙,你不會真以為,你一個女人家舞刀弄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吧?”
“為了侵占顧家家產,殺害親生父親和顧家上下三十口人命,你早已泯滅人性!”
他的話音一落,旁聽的鄉鄰瞬間炸開了鍋。
“我就說嘛,一個女人拋頭露麵跑去當兵,殺氣那麼重!”
“沈秀才真是可憐啊,寒窗苦讀,本該前途無量,卻攤上這麼個惡毒的婆娘。”
“就是,你看人家柳小姐,那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柳神醫家更是積善之家,他們怎麼可能冤枉好人?”
字字句句,我如遭萬道雷擊,渾身冰冷。
就在我意識快要渙散時,我突然注意到沈文修腰間那枚玉佩。
那玉佩的樣式,和柳如月腰間的那枚,分明是天生一對的“同心佩”!
那一刻,天塌了。
1.
刑杖還在一下下地落下,我的後背早已沒了知覺,隻剩下麻木的劇痛。
就在我以為自己會就此死在公堂之上時,杖刑卻突然停了。
我聽到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沈文修,他竟然緩緩走下堂,一步步向我走來。
他在我身邊蹲下,周圍的衙役和百姓都屏住呼吸。
他伸出手,為我擦去嘴角的血跡。
“你天生殘暴,這點痛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他的目光落在我胸口一道最深的疤上。
“這道疤,是當年為我擋箭留下的吧?我曾告訴過你,它像一彎新月那樣美。”
他指尖輕輕拂過那處,我渾身一顫。
“可現在,”他聲音陡然變冷,指尖猛地用力一按!
“啊!”傷口處傳來鑽心的劇痛。
“我隻覺得它醜陋不堪,就像你這張臉一樣!”
他站起身,抬起腳,狠狠踩在我那被沉重鐐銬磨得血肉模糊的手腕上!
“哢嚓!”
骨頭碎裂的劇痛,比背後的千萬道杖傷加起來還要清晰百倍!
“啊——!”我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
“這隻手,殺過人,握過槍,太臟了。”
“我替你廢了它,你下輩子,好安安分分做個女人。”
他迅速直起身,換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對著堂上的縣令拱手。
“大人,您看,她瘋了。”
縣令厭惡地一揮手:“拖下去!別讓她在這兒汙了公堂!”
我像一條死狗,被衙役拖著,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
我最後看到柳如月遞上一方絲帕,為沈文修擦拭那隻踩過我的鞋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