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下那株赤精芝時,許曉筱的右肩幾乎被撕穿。
“二十萬?不是說好了三十萬嗎!”
她看著那枚靈芝在拍賣台上被喊成交,肩上的傷口還在滲血。
拍賣行的老板一腳將她踢開。
“就二十萬,上麵沾了你的汗,都臟了,愛要不要。”
“你不給我,我就自己拿!”
許曉筱見他轉身要走,也顧不得身上被猛獸撕破的白襯衫,抱走桌上的一件古董,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賤人!敢亂動我東西!”
“保安,把她逮住,打20棍再送去警局。”
許曉筱雙手顫抖地緊抱懷裏的擺件,任由亂棍砸在身上。
肩頭的傷口再度撕裂,喉嚨處泛起血腥味,她緊緊咬著牙,生怕胸腔的那口血汙了懷裏的古董。
“許曉筱?”
一雙鋥亮光潔的皮鞋出現在她麵前。
再往上,男人的雙眸中,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憎恨。
五年過去了,裴珩之變得更沉穩了,麵容冷峻硬朗,帶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沒人知道,采藥女許曉筱,是裴珩之十八歲那年的最愛。
她想起身逃跑。
身體上的疼痛卻讓她無法動彈,隻能任由男人居高臨下地打量。
男人輕佻地笑著:“改行了,不賣茶了?”
許曉筱的眼眶漲得難受,死盯著地麵,生怕掉下一滴淚。
老板急匆匆趕上前:“驚擾裴總了!這賤蹄子敢來我這兒搶東西,我要她好看!”
“我沒搶,是你欠我十萬。”她不卑不亢地開聲。
她需要這筆錢。
家裏的女兒等著這筆錢做心臟手術。
下周再不交錢,女兒就隻能像她一樣等死。
男人輕嗤一聲:“十萬?五年過去了,你怎麼缺錢成這樣了?”
“那枚赤精芝沾了臟汙,本就該打折!”
“小事,難得我未婚妻喜歡,我多出十萬又如何。”
未婚妻......
也是,他這樣的天之驕子,身邊本就該貴女如雲。
年近30了,是該成家了。
許曉筱長睫輕顫,按住胸口,艱難地扯出一抹諂媚的笑。
“老板打算怎麼結賬?”
“哦?我今天出門沒帶錢,勞煩許小姐到裴家親自取。”
身姿婀娜的女人邁步過來,手裏捏著那株赤精芝。
她自然地挽上裴珩之的手臂:“珩之,怎麼了?”
這把聲音,讓許曉筱背脊一僵。
她至死都會記得。
顧笙。
當年是她,親手將許曉筱推進了那個人販子的狼虎窩裏。
明明兩人是有可能躲過那群人販子的搜查的!
是她,為了掩護自己,將許曉筱推了出去!
許曉筱因為營養不良賣不出去,隻能被這群人販子訓導成一個賣茶的網絡騙子。
裴珩之是她的第一個客戶。
一通視頻電話,裴珩之對她一見鐘情。
他買光了倉庫裏發黴陳敗的茶葉。
為了追求她,奢侈品、名貴珠寶像流水一樣寄到家裏。
隻可惜,這些全部進了人販子的兜裏。
許曉筱依舊過著每天吃餿飯穿破衣的日子。
直到他發現了真相,第二天就打了飛的到江市想要解救她。
他交了足足三千萬的贖金,那群人販子仍舊不肯放過這棵搖錢樹。
直到最後,裴珩之與他們殊死一搏,人販子的那一刀,幾乎插中了他的心臟。
許曉筱終於得救,以為自己的人生終於重見光明了。
那兩年,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兩年。
他帶她嘗世界頂級的海鮮盛宴,也為她洗手做家常美味。
他送她頂奢服飾珠寶,也笨拙地親手敲鑿一對情侶對戒。
他在22歲生日那天,定了海城最豪華的遊輪打算向她求婚。
卻因腎病急性發作被送入院。
第二天,許曉筱謊稱一切都是一場騙局,他快死了,兩人也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她一走了之,他大病得救。
手機嗡震,彈出兩條新消息:
一條來自腎內科:【許女士,您的單腎已嚴重衰竭,再不治療,生命預計最多維持兩個月。】
一條來自心外科:【許安小朋友的心臟手術須盡快進行,這是最後的機會。】
她攥緊手機,骨節發白。
被她騙盡真心的男人和推她入火坑的女人,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