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說完又嘔出一口鮮血，電話那頭的商臨川重重喘了口氣，每個字都像從齒縫裏碾出來。

“葉雨桐，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我死了你都不會死！”

“你別忘了，被你逼得跳海的人是我！”

“要不是周秘書跳下海拚死救起我……”

我的手無力的垂下，手機滑落，他後麵的話我沒能再繼續聽下去。

我的意識陷入一片虛無。

再次醒來，刺鼻的消毒水味提醒我我還活著。

老李走進來，理了理我的輸液瓶，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就沒想活，這病也是你自己這兩年作出來的，你這樣作死，就不怕愛你的人心疼嗎？”

我艱難的抬手拔掉氧氣罩，噗呲笑出聲。

“老李你又忘了，會心疼我的人都到地底下去了。”

“我早點死了才能下去和他們團聚。”

說著我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掙紮著下床。

“哎，你又要幹嘛……”

老李伸出手想把我按回床上，對上我決絕又淒然的目光，他又歎了口氣。

“去吧，想做什麼都去吧！”

我衝他沒心沒肺的一笑，“老李，等我死了得麻煩你幫我收個屍，不過墓地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時聯係這個號碼就是了。”

“這是他欠我的！”

我在老李的本子上寫下商臨川的電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病房。

林淺淺不知道從哪裏弄到了我的手機號，不斷給我發消息。

【賤人，就算當初讓你一時迷住臨川的心又怎麼樣？現在還不是我的手下敗將。】

【你父母和你一樣都是賤人，我聽說死人的骨灰要是被挖了出來，他就會永世不得超生，你說你父母現在是不是很痛苦呢？哈哈哈哈哈】

我打車回到村裏，捂著胸口不知爬了多久，到最後趴在地上四肢並用才爬到我父母原本的墓地旁。

重重喘了幾口氣，蝕骨的癌痛再次襲來。

我蜷縮在泥土裏，哆嗦著掏出老李給我的藥瓶，擰開蓋子囫圇往嘴裏倒。

許久，在藥物的作用下，疼痛終於稍微緩解。

我喘著氣直起身子，開始拚命刨土。

指甲很快翻折，鮮血打濕泥土讓它變成紅色泥漿。

不知刨了多久，我終於將狗的屍體刨了出來。

我抱著屍體連滾帶爬的下山，抬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去首富商家別墅。”

我將狗兒的屍體放到商家門口，再打車回了父母在漁村留給我的老屋。

這裏因為當初商臨川手下的強拆，已經毀壞了一半。

我爬到床上，抱緊父母的骨灰，聽著嗚咽的海風，靜靜等死。

這裏也曾是我和商臨川的家。

那年他被仇家追殺落海失憶，我將他撿回家，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商臨川，是我的阿溯。

我們在海邊相戀，在這個房子裏親吻，在無人的後山私定終生。

後來他被商家找了回去，通過治療恢複了記憶，他也沒有背棄誓言娶了我。

而他原本的未婚妻，也就是他的青梅林淺淺，傷心欲絕直接出了國。

全京圈的人都在歌頌我和商臨川灰姑娘與王子的美好愛情，我也曾切切實實被他包裹在幸福裏。

可商臨川眼裏，利益終究大過一切。

我相信他不是故意逼死我媽，但我媽確實因他而死。

我們之間隔著殺母之仇，注定好不了了。

我還記得從民政局出來的那刻，商臨川眼圈血一樣的紅，一向殺伐決斷的他聲音竟有些哽咽。

“雨桐，原來你是真的恨我啊！”

“砰！砰！砰！”劇烈的敲門聲猛地拉回我快要消散的思緒。

“葉雨桐，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