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歲那年,秦沁終於等到了‘娃娃親’約定的實現,如願嫁給了她最愛的裴濯。
這一刻,秦沁等了十五年。
五年婚姻,裴濯把秦沁寵上了天,但凡她看多某樣東西兩眼,下一秒裴濯就會送到她手上。
秦沁對眾人的豔羨習以為常,隻有每次爺爺笑著問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子時,她的笑意總會僵住一瞬,隨後佯裝羞澀道:“還早呢。”
秦沁不敢說也不願說,其實她和裴濯,從沒有圓房過。
不準圓房,是裴濯娶秦沁的唯一條件。
秦沁雖然不解,也隻當裴濯對那方麵不感興趣,或是有些問題。
她安慰自己,來日方長,總會等到那一天。
或許是為了補償,裴濯對秦沁總是有求必應。
加上他有權有勢,外貌出眾,有責任和擔當,是公認的完美丈夫。
直到一次酒局上,裴濯被競爭對手下藥,渾身難耐。
情急之下,秦沁以身入藥,天雷勾地火間,她驚喜裴濯在這方麵不僅沒有問題,技術還很好。
一雙墨黑的眼眸裏盛滿了秦沁從未見過的繾綣迷離,她深深淪陷,隻求停留在這一刻。
“裴濯,我愛你.......”
“我更愛你,白曦......”
秦沁瞳孔微縮,她聽著裴濯一遍又一遍喊著‘白曦’的名字,溫軟的身體逐漸僵硬,溪流幹涸。
第一遍她難以置信,他們三人一同長大,秦沁卻從不知裴濯喜歡白曦。
第五遍她哭的撕心裂肺,原來裴濯當年說的‘娶你是我的守信和責任’這話真到沒有摻雜其他,不準圓房的條件隻是他為了守護這份深藏愛意所設的底線。
第九遍她笑了,卻比哭還難看,她笑自己的天真愚蠢,笑自己這被愛的五年竟是一場虛假的泡沫,她所謂的幸福隻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裴濯罕見的慌亂,伸手擦去女孩的眼淚,像是做錯事的小孩語無倫次:“阿曦別哭......是不是弄疼你了,我錯了,對不起,可我真的好愛你......”
斷斷續續的每個字,像一根根針紮進秦沁破碎的心,細密的疼痛令她生不如死。
這些年裴濯對她再好,也從未用如此討好卑微的語氣對她說這樣的話。
那些好,原來隻是例行公事,隻是在盡到一個完美丈夫的責任和義務。
感受過這樣的愛意,才深知從前的那些都隻是披著虛情假意的不愛。
秦沁穿好衣服走出房門,坐在空蕩的客廳沙發上,一夜未眠。
翌日清晨,一聲不滿的低吼驚醒了剛睡下的秦沁。
裴濯雙眼猩紅,與昨晚深情的模樣判若兩人,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秦沁早已體無完膚。
“你知道不守信用的下場麼?”
“知道,離婚嘛。”
裴濯驚訝於她怎麼能把離婚這件事說的雲淡風輕,要放以前提起非得大吵大鬧幾天,然後把離婚協議書藏起來。
秦沁苦笑了一聲,“不過昨晚你遭人下藥,那藥性又太烈,情急之下隻能如此,這是救人,無關情愛。”
裴濯見轉身走來的秦沁少見的麵色蒼白,眼下青黑,想來昨晚是被他折騰的不輕,下意識緩了語氣,但仍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下不為例,否則我們簽的那份離婚協議,即刻生效。”
“晚上有個慈善晚宴,調整好你的狀態。”
秦沁停下了腳步,欲言又止,最終隻是回了一句:“知道了。”
裴濯察覺出一絲異樣,但一時卻參不透,便也作罷。
慈善晚宴上,秦沁挽著裴濯的手入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全城最受歡迎的男人和女人湊成了一對,這可真是絕配!”
“聽說他們還是青梅竹馬呢,上輩子得要做多少好事才能求來這樣的緣分呀?”
同為裴濯青梅的白曦扯了扯嘴角,舉著酒杯上前打招呼,卻不慎把酒灑到了秦沁的高定禮服裙上,瞬間紅了眼眶。
“對不起對不起,我最近有些虛弱拿不穩酒杯,馬上帶你去換一條新的!”
秦沁剛想開口,一旁的裴濯卻用手貼上白曦的額頭,焦急中帶著一絲責備:
“怎麼回事?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不好好休息還來這裏?”
秦沁愣住了,從前她發高燒昏迷不醒,裴濯雖安排了最好的醫療措施,可臉上淡淡的,偶爾問候幾聲,那時還隻當他不善於表達情緒。
白曦更委屈了,“你那麼忙,還要照顧沁沁,可我實在想念你們......對不起我這就走。”
說完她便往外走,裴濯趕緊跟上去,回頭對著秦沁匆匆道:“我放心不下她,你先自己去換衣服,應付下場麵,我很快回來。”
秦沁作為全場的焦點,這一刻卻突然很想躲起來,仿佛這屬於裴太太的一切都是她偷來的。
她悵然若失朝著裴濯反方向走時,突然有人大喊:“著火啦!”
隻見大堂角落處的火苗騰一下升起,沿著地毯迅速蔓延。
秦沁下意識轉身拉住裴濯的手,“阿濯救我!”
不遠處的白曦被火勢包圍,也聲嘶力竭地向他呼救。
裴濯望著極度恐懼的秦沁,明知她最怕火,猶豫兩秒後還是甩開了她的手,隻留下一句‘對不起’就奔向了白曦,緊緊把她護在懷裏。
火焰在灑了酒的禮服裙上燒得很旺,隱約能聞到皮膚被燒焦的味道。
可秦沁卻絲毫不覺得痛,隻覺得渾身發冷,冷成一塊硬邦邦的冰,怎麼也化不開。
失去意識前,秦沁又聽到了昨晚那個熟悉刺耳的聲音,隻是這次的語氣帶著奔潰和絕望,一遍遍喊著:“阿曦,我不準你死!”
......
麻醉藥的藥效一過,秦沁很快被痛醒。
全身有著不同程度的燒傷,但好在解救及時,沒有危及性命。
秦沁下意識想找裴濯,剛要張口,卻聽見進來給她換藥的護士八卦道:
“你醒了就好,隔壁的女孩還沒醒呢,但醫院所有人都羨慕她,首富裴濯你認得吧?他在床邊守著女孩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這絕對是真愛呀。”
秦沁瞳孔微縮,昏迷和疼痛讓她一時之間忘了裴濯愛的是白曦,愛到在隻能救一個人時,他毫不猶豫選擇了白曦,即便她還拉著他的手。
極致的痛苦和絕望過後隻剩下麻木和清醒,秦沁撥通了閨蜜李楚楚的電話,讓她幫忙拿些換洗的衣服,和被她藏在抽屜最底下的離婚協議書。
早已簽好裴濯和秦沁名字的離婚協議書,隻有日期一欄是空著的,在今天之前,秦沁根本想不到主動提出離婚的會是她,就連裴濯也不會相信。
李楚楚一臉心疼:“沁沁,你想好了嗎?”
秦沁抬頭,透過李楚楚的眼裏仿佛看到十八歲鮮活靈動的自己,眨巴著大眼睛問裴濯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她會努力變成那個樣子。
裴濯隻是淡淡道:“你做自己就已足夠,因為......”
還未說完,秦沁就開心地抱住他,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直到現在她才聽清後半句:“因為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愛你。”
她自嘲地搖頭笑了笑,又重重地點頭,在日期一欄鄭重填寫了今天的日期。
裴濯,沒有愛的婚姻和你,一文不值,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