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去的路上，我靠著頭枕，狀似無意說了一句，

“你同邵明，關係到是不錯。”

離宴前，我恰好看見，一向眼高於頂的邵家公子笑著拍了拍秦墨的肩。

秦墨捏著方向盤的手肉眼可見的緊了一下。

“哪兒有。”可他笑得一如往常，“罵我攀附陸小姐上位，也算關係不錯嗎？”

“是嗎？”我低頭掀了掀唇角，沒點明我看到的事，反而認真道，“那要不要做實了他的指控，我幫你進秦氏？”

秦墨猛地一踩刹車，我被安全帶重重勒了一下，低聲控訴，“幹什麼，這麼激動嗎…”

“希希，”他的手探過來，有些緊張，“我，我不是想問你要這些，我是真心…”

“好啦，”我笑著摩擦他的手背，“我知道，但你好歹一個墨爾本大學的經濟學碩士，天天在家給我做飯是什麼道理。”

“而且也不是給秦氏幹活，是給我幹活。最近項目推到核心環節，我問秦琛什麼他都說好，我都快累死了。”

我低聲吐槽著，“就當是來幫我唄。”

秦墨進了公司後，我順水推舟放手了很多事情。

於是，本該是我和秦琛在辦公室商討的事宜，主角都變成了他們兄弟倆。

爭吵的聲音從厚重的紅木門後傳來，外麵的秘書麵麵相覷，我卻靠在辦公椅上喝了口咖啡，舒服地眯起眼。

當甩手掌櫃可真舒服啊，難怪我爸非要退休。

秦氏兄弟不和的消息，不知怎麼傳了出去，連帶著秦氏最近的股價都受了影響。

“與我何幹。”秦墨冷笑著，“是他非要把私人感情帶進工作裏，老頭子卻隻打電話罵我一個人。”

“好啦，”我順順他的毛，“知道你辛苦…再堅持一周就可以了，等拍到這塊地，大家就都能鬆一口氣。”

這幾天，我們都忙得很。秦琛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夜夜對著策劃案改個不停。因為同時參加拍地的公司裏，還有邵家。

開標當日，秦琛一身銀灰色西裝侃侃而談，各種刁鑽問題處理起來遊刃有餘，看得我眼中帶了笑意。

不出意外，這塊地定然是我們拿下。

可墨菲定律說，怕什麼就一定會來什麼。

“…剛剛秦氏的策劃雖好，但卻有個巨大的漏洞。”完成了邵氏公司的彙報後，邵明沒有下台，反倒是將利劍對準秦琛。

“秦氏的策劃規模不小，可相應的資金耗費也是巨大。秦總隻提自己和幾家銀行有長期合作，那麼這幾家銀行對這個項目，具體承諾了多少資金支持呢？”

我臉色驟然一變。

秦琛在策劃案上做了創新，資金是最大的問題。幾家銀行基於目前秦氏的發展狀況，哪怕是有陸氏背書，也給不到需要的金額。原本是打算拿下地後徐徐圖之，卻不想被邵明直接點了出來…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而且，”邵明挑釁一笑，繼續說道，“秦氏目前現金流並不樂觀，不知道能出多少預算。”

“我們邵氏這邊，最低能出兩千萬。”

這個數字一出，我跟秦琛目光相對，分別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兩千萬，是秦氏的底價，是公司員工整合了盈利預期和當下情況，算了又算得出的數據。

邵明他…為什麼會知道。

競標失敗，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盯著窗外，一語不發。

“別難過。”秦墨將我摟進懷裏，“還會…有更好的，好嗎？”

“秦墨，”我聲音很低，“這是我爸全權放手給我的第一個項目，你知道有多重要。”

“我，我知道…”他胸腔微微震動，“別怕，希希，還會有更好的…”

他隻知道重複這一句話。

我閉上眼，可這次卻再也沒有想流淚的衝動，隻覺得心裏那團東西越燒越旺，簡直要噴薄而出。

“當然…會有更好的。”我喃喃道。

不管是項目，還是人。

秦氏在這個項目的前期投入不少，甚至做了推廣，提前開拓市場。

這次招標失敗後，遭到了多大反噬，可想而知。

最要命的是，有人把秦家兄弟二人在公司吵架的視頻發了出去。

秦琛僵硬的麵容和秦墨的冷笑讓公司公關總監沉默了一小時，也沒想出什麼解決辦法。

秦氏的股價再次下跌，連帶著陸氏也受了影響。

“你們兩兄弟爭權奪利能不能別把我們股民帶著啊，我們的命不是命嗎！”

“買了陸氏股的也都是韭菜，瞧瞧吧，你們當牛馬賺來的辛苦費就被大小姐用去養男模了。”

“就是大小姐看臉投項目唄，大家都是富家女的NPC。”

“之宜…”秦琛眼下帶著深深的青黑，敲開了我辦公室的門，“秦氏大部分資金前期都投進了項目裏，現在實在是難以為繼，陸家能不能…”

“秦琛，”我把筆記本轉過去，給他看上麵網友的謾罵，“我陸家要再繼續投下去，八成是要破產了。”

“而且，”我抬頭，正色看他，“招標會上，邵氏把我們的弱點摸的那麼清楚，甚至還打聽到了我們的底價。”

“如果不是公司出了間諜，他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秦琛，把間諜抓出來移交給警方，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秦琛眼中閃過晦暗不明的光，“交給警方…”

“是啊，”我攤開手，“吃裏扒外的東西，難道要讓他毀掉秦家幾代的基業嗎？”

秦琛沉默許久，但最終還是點了頭。

他動作快，第三天上午，警察就來公司帶走了秦墨，涉嫌罪名是泄漏商業機密。

滿公司的人看著集團二少被抓，一個個張著嘴巴愣在工位上，一句話不敢說。

倒是秦墨笑了，主動站起來，問秦琛，“哥，你就這麼容不下我嗎？”

秦琛麵色緊繃，“小墨，做錯了事，就要認。”

“哈哈哈哈哈，”秦墨大笑著，眼角帶了些水光，“你說的太對了，做錯的事，就要認為。”

“那哥呢？當年那根冰激淩，到底是誰一定要吃呢？”

周圍的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唯有我和秦琛。

他的眼眸中似乎有千萬種情緒，複雜看著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

“你說啊！”秦墨嘶吼著。

秦琛嘴唇顫了兩下，最終吐出一個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