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東區的居住環境很惡劣低矮潮濕的窩棚,空氣中飄散著黴味和排泄物的臭氣。
受傷的孩子躺在一塊破木板上,小臉因為疼痛而慘白。
他的母親跪在一旁,不停地哭泣。
看到我,女人的眼睛裏瞬間迸發出希望的光。
她撲過來,想要抓住我的手,卻被護衛一腳踹開。
“滾開!別碰壞了老大的財產!”
女人摔在地上,顧不上疼痛,隻是一個勁地給我磕頭。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
我看著那個不過七八歲的孩子,他的左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著。
我走過去,蹲下身。
溫和的白色光芒從我掌心亮起。
在我的異能下,孩子腿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斷裂的骨骼重新連接。
前後不過五分鐘。
孩子停止了哭泣,甚至好奇地動了動自己完好如初的腿。
女人的眼中滿是感激和震驚,她又要給我磕頭,被我扶住了。
“謝謝,謝謝你,你就是活菩薩……”
我看著她,什麼都沒說,轉身跟著護衛離開。
所謂的報酬,那塊黑麵包,被護衛在我回去的路上“不小心”弄掉進了泥水裏。
他們看著我,發出不懷好意的哄笑。
我麵無表情地從泥水坑旁走過,仿佛被踩進泥裏的不是我的晚餐,而是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
回到籠子裏,饑餓和疲憊一同襲來。
我蜷縮成一團,試圖用睡眠來抵禦腹中的絞痛。
深夜,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籠子前停下。
我警惕地睜開眼。
是一個年輕的護衛,叫小李,白天的時候他也在場,但沒有像其他人那樣嘲笑我。
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還熱乎的饅頭,和一小瓶幹淨的水,從欄杆縫隙裏塞給我。
“快吃吧,看你一天沒吃東西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我看著他,眼裏帶著戒備。
“為什麼?”
小李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妹妹叫李月,也跟你差不多大,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最喜歡跟在我身後。”
“末世剛開始的時候,為了把我從喪屍嘴裏推出去……”
他沒再說下去,眼圈卻紅了,聲音裏帶著壓抑的不齒,“周琛和宋池他們是吸血鬼,但我們這些小人物……隻能忍著。”
“我就是……看你太可憐了。”
我沉默地接過饅頭和水。
饅頭的溫熱透過指尖傳來,讓我的心也跟著暖了一瞬。
從那天起,小李每天都會趁著換班的間隙,偷偷給我送些吃的。
有時候是一個饅頭,有時候是一塊壓縮餅幹。
雖然不多,但足以讓我不再忍受饑餓的折磨。
我們偶爾會聊上幾句。
我知道了他叫李航,妹妹叫李月。
我也知道了基地高牆之外,並非所有地方都被喪屍占領,還有一些幸存者建立的小型聚居地。
“林疏姐,你這樣的異能者,不應該被關在這裏。”
李航憤憤不平地說。
“周琛和宋池,他們就是吸血鬼!”
有一天,他神神秘秘地對我說:“林疏姐,我想辦法送你出去。”
我的心猛地一跳。
“出去?”
“對!去南邊的‘曙光’聚居地!我聽逃出來的人說,那裏比這裏好一百倍!他們把人當人看,尊重每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像周琛和宋池這種吸血鬼,隻會把人當成可以榨幹的工具!”
李航的眼睛裏閃著光,“後天晚上,基地會有一隊人去C區倉庫運送物資,到時候防衛最鬆懈,我負責看守西邊的圍牆,我帶你從那裏走!”
希望像一棵小樹苗,在我死寂的心裏破土而出。
我看著李航真誠的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好。”
接下來的日子,我活在一種緊張又期待的情緒裏。
我甚至開始想象逃出去之後的生活。
沒有籠子,沒有羞辱,沒有宋池。
我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約定的那晚,李航準時出現。
他利落地撬開鎖,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們借著夜色的掩護,一路避開巡邏隊,來到了基地西邊的圍牆。
高大的圍牆就在眼前,外麵是自由的空氣。
李航指著牆角一個不起眼的狗洞。
“林疏姐,從這裏爬出去,我在外麵接應你。外麵停著一輛摩托車,我們直接去南邊!”
我心中湧起一陣暖流。
“李航,謝謝你。”
“別說這些,快走!”
我毫不猶豫地彎下腰,向那個通往自由的洞口爬去。
可就在我半個身子探出洞口時,刺眼的探照燈光瞬間將我籠罩!
十幾名護衛從黑暗中湧出,黑洞洞的槍口齊齊對準了我。
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周琛和宋池從人群後走了出來。
周琛的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笑容。
宋池則抱著手臂,眼神冰冷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場與他無關的鬧劇。
蘇晴依偎在宋池懷裏,笑得花枝亂顫。
“喲,我們的S級治愈者,這是想去哪兒啊?”
我的目光越過他們,死死地盯著站在一旁的李航。
他渾身一顫,眼神裏閃過劇烈的掙紮和痛苦。
周琛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我看見李航的身體瞬間僵硬,臉上血色褪盡。
我不知道周琛說了什麼,或許是拿他遠在安全區的家人威脅,或許是提起了某個被殘忍處死的反抗者。
那點掙紮的火光在他眼中劇烈閃爍,最終,還是在恐懼中熄滅了。
他腿一軟,幾乎要跪下去,最終還是沒敢看我,絕望地垂下了頭。
那張曾寫滿真誠的臉,此刻隻剩下慘白。
周琛緩緩鼓掌,走到我麵前。
“精彩,真是精彩。林疏,你是不是真的以為,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蹲下來,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
“我早就想看看,把你所有的希望都捏碎時,你會是什麼表情。”
他的指甲嵌進我的皮肉,帶來一陣刺痛。
“現在看到了,果然很動人。”
他鬆開手,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本來還想給你留點體麵,既然你這麼不聽話,那就別怪我了。”
他轉向周圍的基地成員,高聲宣布:“從今天起,林疏的治愈異能明碼標價!任何人,隻要出得起晶核,都可以來‘享用’她的能力!所有收入,歸基地所有!”
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和竊竊私語。
我成了被擺在貨架上,供人隨意挑選的商品。
比之前更加不堪。
宋池走到我麵前,臉上沒有絲毫愧疚。
“林疏,我給過你機會了。安安分分當個工具,至少還能活得久一點。”
“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看著他,看著這張我曾深愛過的臉,如今隻剩下扭曲和陌生。
我的希望,我的信任,我最後一絲對人性的幻想,在這一刻,被他們聯手碾得粉碎。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
反而笑了。
笑得很大聲,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們以為我瘋了。
周琛皺起眉,不耐煩地揮手:“把她拖回去,關進水牢!讓她好好清醒清醒!”
兩個護衛上前,粗暴地將我從地上拖起來。
經過宋池身邊時,我停下腳步,湊到他耳邊。
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說:“宋池,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