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是樂樂。”

我微微點頭，沒有嘲笑，樂樂是我喜歡的孩子，得尊重他。

即便他隻是個小孩。

“呃…啊……”

江月苒喉嚨裏發出一聲短促而怪異的聲音。

她的身體晃動了一下，穿著昂貴高跟鞋的腳一軟，整個人踉蹌著往後急退了幾步！

幾乎就要摔倒。

是她的技術部經理扶住了她。

“不…不可能！”

她失聲尖叫，聲音扭曲變調，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恐和難以置信！

“你做了什麼？！蘇懷遠！你做了什麼？！”

她徹底瘋了般撲上前。

驚恐萬狀、跌跌撞撞地衝向我身後的第二塊白布！

她伸出顫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抓住防火布的一個角。

死死咬著下唇，猛地閉上眼睛，然後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向外一掀！

刺啦——！

另一副更“完整”一些、卻同樣恐怖萬分的景象暴露在強光之下。

——那是一個身形明顯屬於成年女性的焦黑軀幹，但她的頭以一個極度不自然的角度後仰著，頸部燒熔了一半。

最刺目的是，她右臂骨骼以怪異的姿勢扭曲著，仿佛死前還在拚命試圖從那絕望的金屬牢籠裏摳開一絲縫隙。

是我那總是偷偷在我碗底多壓幾隻蝦的嶽母。

那個在樂樂的遺體旁邊，徒勞地摳挖著金屬門把手的女人！

“媽——！”

一聲淒厲到撕心裂肺的慘嚎。

江月苒僅僅看了兩眼，就不敢看了，雙手緊緊捂著嘴巴。

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她徹底軟倒在地。

“不…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我媽…樂樂…我爸呢？”

她語無倫次，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她猛地看向我，眼中充滿了瘋狂的血絲和絕望的乞求。

“懷遠！你告訴我！那不是我爸媽！不是樂樂！是誰？！到底是誰？！！！”

眼淚鼻涕瞬間糊滿了她精致的臉，妝容被衝刷出一道道狼狽不堪的痕跡。

她手腳並用地想要從冰冷的地上爬起來，撲向我。

我冷漠地看著這一切。

看著她此刻的崩潰，如同在看一場遲來的、蹩腳的悲劇表演。

心底最後那一絲本就不該存在的、名為“憐憫”的東西，徹底消失。

“是誰？”

我向前踏出一步，“你問我…是誰？”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問我是誰？早幹什麼去了？！”

我猛地撤掉第三塊防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