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腎……移植?”
陸謹北的大腦已經變成一團漿糊。
他那套精密的“公平”係統,在蘇言倒下的那一刻,第一次出現了致命的bug。
簽字,是一個行為。
行為,就是一種付出。
他要為那個背叛他的女人,做出不對等的付出。
可不簽……她會死。他會成為殺人凶手。
“陸先生,蘇言女士情況危急,需要您立刻簽署手術同意書。”
周亦辰的首席律師公式化地說:
“您的任何拖延,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同時,我方將保留追究您故意傷害罪的權利。
“謹北哥,快簽啊!”
喬薇薇也慌了,她扯著陸謹北的袖子,“不就是簽個字嗎?這不算什麼付出,就是走個流程!”
“流程?”陸謹北猛地甩開她,“我簽了字,她欠我的,拿什麼還?用她的命嗎?”
就在這時,兩個蒼老的身影衝了過來。
是陸謹北的父母。
“謹北!你混賬!”陸父氣得渾身發抖,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我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畜生!那是蘇言!是給你生了兒子的老婆!她快死了,你還在算計什麼公平!”
父母的出現,砸在了陸謹北搖搖欲墜的精神世界上。
他一直以為,父母對他的支持是理所當然的。
可此刻,他們卻毫不猶豫地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我……我簽……”他聲音發顫,“但是,這筆賬要記下……”
“簽。”周亦辰打斷他,隻有一個字,卻重逾千斤。
護士遞上文件和筆,陸謹北的手抖得不成樣子。
最終,他簽下了他的名字。
在他落筆的瞬間,周亦辰的律師立刻收回文件,並用手機拍下了全過程。
周亦辰看著陸謹北,突然笑了。
那笑聲裏,是毫不掩飾的嘲弄和鄙夷。
“多謝你,陸先生。”
“感謝你為這段婚姻,做出的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不對等的貢獻。”
說完,他轉身,大步走向手術室的方向。
他的律師則轉向陸謹北,從公文包裏拿出另一份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塞進他懷裏。
“陸先生,根據蘇言女士的委托,我正式向您送達離婚協議書。”
“蘇女士提出的離婚理由是:您所信奉的‘AA製公平原則’,在事實上構成了長期的精神虐待與危及生命的家庭暴力。”
離婚協議……家庭暴力……
陸謹北低頭看著懷裏的文件,又抬頭看看手術室亮起的紅燈。
他堅守的不是公平,是家暴?
就在這時,一名護士從手術室裏跑了出來,神色焦急。
“病人的家屬在嗎?病人是罕見的Rh陰性血,血庫告急!需要聯係直係親屬緊急獻血!”
Rh陰性血。
陸謹北的心猛地一跳,他自己,就是Rh陰性血。
他的腦海裏,那套“公平”的算法瘋狂運轉。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平衡”他剛剛簽字付出的機會!
他抬頭,正準備提出他的條件。
周亦辰卻已經解開自己襯衫的袖扣,將袖子挽到臂彎,露出結實的小臂。
“不必找他了。”
“我也是Rh陰性血。”
“我來。”
他看向陸謹北,眼神裏帶著一絲憐憫。
“陸先生,當你真心想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根本不會去計算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