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了金錢的捆綁，王瑤和劉心悅的關係又恢複了之前那麼好。

王瑤不再抱怨宿舍的臟亂和噪音，甚至偶爾還會幫劉心悅打打下手，招呼一下客人。

而劉心悅也信守承諾，月底真的分了一筆可觀的錢給她。

拿到錢的王瑤，就像變了個人。

她不再是那個穿著樸素，整天泡圖書館的學生，而是開始和劉心悅一樣，熱衷於買新衣服，新化妝品，兩人還一起去燙了昂貴的頭發。

她們的朋友圈從抱怨學習辛苦，變成了炫耀新買的包包和打卡的網紅餐廳。

她們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劣質甲膠油的味道，或者說，是金錢讓她們麻痹了對危險的感知。

但我知道，身體的損傷是不會騙人的。

這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飯，正好看到王瑤和幾個女生坐在一起。

她正興高采烈地展示著自己新做的，鑲滿了水鑽的指甲，臉上是抑製不住的得意。

我端著餐盤，不動聲色地從她們桌邊走過。

就在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王瑤端起湯碗的手，有了一絲非常細微的，不正常的顫抖。

碗裏的湯，灑出來幾滴，落在桌麵上。

王瑤的笑容僵了一下，她似乎也察覺到了，連忙放下碗，裝作若無其事地用紙巾擦了擦手，又繼續和別人說笑。

但我看清了。

那是我上輩子再熟悉不過的症狀，一切悲劇的開端。

從那天起，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王瑤。

我發現，她手抖的情況出現的越來越頻繁。

上課記筆記的時候，她的字跡開始變得歪歪扭扭；用電腦打字的時候，也常常按錯鍵。

最嚴重的一次，是在一次公共選修課上。

老師讓大家現場用平板電腦進行一個小創作，我看到坐在前排的王瑤，握著觸控筆的手抖得厲害，屏幕上的線條畫得像蚯蚓一樣。

她急得滿頭大汗，反複撤銷，重畫，但情況卻越來越糟。

最後，她幾乎是自暴自棄地把筆一扔，趴在了桌子上。

下課的時候，我看到她一個人失魂落魄地走在後麵。

她低著頭，反複地張開，握緊自己的右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迷茫和恐懼。

她應該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

可她敢去深究嗎？她敢去醫院嗎？

一旦查出問題，就意味著她必須放棄現在這種“輕鬆賺錢”的生活，承認自己當初為了錢，把健康當成了賭注。

她不敢，也舍不得。

她隻能自己騙自己，告訴自己這隻是暫時的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

我看著她倉皇的背影，心裏有點糾結，要不要讓她去醫院檢查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