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嬤嬤鬆開遲鳶,抓著柳碧往外拖。
遲鳶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拽掉口中手帕,倉皇撲過去:“柳碧,你怎麼這麼傻?”
“小姐身子弱,又重傷,再打二十杖會死的,奴婢不能眼睜睜看你去死。”
柳碧笑得燦爛,就如她跟遲鳶初見時那樣。
“小姐當年救了奴婢和家人,奴婢也算是報恩了。”
“以後奴婢不在了,小姐也要長些心,莫要再隨便對人掏心掏肺了......”
遲鳶撕心裂肺喊著柳碧的名字,想要阻攔。
但卻被人死死拽著,不能上前。
遲鳶跪在地上求景明宣:“求求你,救救柳碧,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卻隻冷漠看著她:“這都是你們咎由自取。”
南宮雪更是難掩嫌棄:“最煩你們這些哭哭啼啼裝柔弱的女人了,一個比一個心機深。”
她扭頭就走。
景明宣甩開遲鳶,去追她。
柳碧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可硬是沒吭一聲。
遲鳶看向她時,她眼裏都開始流血了,卻仍在笑。
“小姐別......別看......”
“奴婢......死了,也會......也會保護小......小......”
柳碧沒能說完最後一句,就咽了氣。
遲鳶抱著她的屍體,泣不成聲。
她的衣服都被柳碧的血給浸透了。
那些血還是溫熱的,在太陽底下很快被曬得幹涸。
可是,她怎麼覺得那麼冷呢?
就像是......浸泡在寒冬冰潭裏。
侯府的馬車沒等遲鳶,早就走了。
她背著柳碧屍體,這次沒人找她麻煩。她一瘸一拐,腳都磨出血,才帶柳碧回到侯府。
景明宣也剛回來。
見狀,他蹙眉道:“看看你這樣子像什麼?趕緊把屍體扔了。”
“讓南宮雪把嫁妝庫房鑰匙給我!”
遲鳶把柳碧重新往上背了背,聲音嘶啞。
她得把柳碧好好葬了。
景明宣很不喜歡她這樣子:“你花錢大手大腳,雪兒先替你保管。”
“我的嫁妝,何時輪到一個外人保管?她是想把我所有嫁妝占為己有吧?”
遲鳶才說完,景明宣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她站不穩,和柳碧一起跌倒在地上。
景明宣看著這一幕,心慌了一瞬,趕緊伸手去拉她。
遲鳶一開始隻是對他心灰意冷,如今卻是恨他。
她不願被他觸碰,避開他的手,艱難爬起來,忍著疼痛去扶柳碧。
景明宣見她跟他置氣,不由也來了氣。
“你還怨上雪兒了?若不是她在公主麵前替你求情,你早死了!”
遲鳶心累:“可抄襲的人是她,該受懲罰的人也是她!”
景明宣見她死不悔改,怒極。
“住口!雪兒是禮部尚書嫡女,文采斐然,金尊玉貴。”
“而你就是個商女,勉強識字而已,她怎會抄襲你?”
他曾抓著遲鳶的手,教她練字,說別信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子也該多讀書長見識。
也是他拿著她寫的詩,讚不絕口。
說她若是男子,科舉定榜上有名。
可是那些,他好像都忘了......
遲鳶嘴裏發苦:“你認定我不如南宮雪,所以就幫她做假證嗎?”
景明宣正氣凜然:“我隻是不能看你鑄成大錯。遲鳶,你理應跟雪兒道歉。”
“我沒錯。”
“你若不道歉,就不必回侯府了!”
景明宣看遲鳶做錯事還理直氣壯,動了火。
他甩袖回侯府,大門當她的麵被關上。
這不是遲鳶第一次被關門外。
她伺候侯夫人,茶水燙了,她被關門外。
假少爺調戲她,侯夫人說她不檢點,把她關門外。
景明宣替她爭辯,侯夫人說她攪得家宅不寧,也把她關門外。
那時景明宣心疼遲鳶,說侯夫人再這樣磋磨她,他立刻跟侯府斷絕關係。
可是如今,把她關在門外的人,變成了他......
“柳碧,你說一個人,怎麼能變化這麼大呢?”遲鳶喃喃自語。
柳碧安安靜靜趴在她身上,沒像以往那樣,嘰嘰喳喳回她的話。
遲鳶拿著手帕,認真給她擦臉。
她的柳碧最愛幹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