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婚期漸近,鎮北侯府張燈結彩,紅綢掛滿角落,下人往來忙碌,一派喜氣。
唯有蘇玉瑾的院子,冷清得格格不入。
這日,江螢螢挽著傅清宵,特意來尋她。
她靠在傅清宵懷裏,眼眶泛紅:“侯爺,城中繡娘手藝都不及玉瑾姐姐,我的大婚嫁衣,想讓她親手繡,肯定有意義。”
蘇玉瑾猛地起身:“我不繡。”
她遍體鱗傷,哪裏還有餘力去為她繡嫁衣?
“玉瑾,”傅清宵皺眉,“若薇父母托我照拂,讓她風風光光嫁人是我的承諾,當年你的嫁衣也是親手所繡,為她繡一套又如何?”
江螢螢搶著開口:“我聽聞姐姐當年一襲紅衣傾城,不若將嫁衣展示出,也讓我一睹風采?”
傅清宵看向蘇玉瑾,語氣不容拒絕:“取出來給她看。”
蘇玉瑾心口刺痛,那套嫁衣,藏著她當年滿心少女情意。
她沉默片刻,從衣櫃底層翻出木盒遞過去。
江螢螢打開盒子,眼底閃過嫉妒,忽然笑著提議道:
“屋裏暗,不如我們去外麵,也看更清楚些。”
傅清宵點頭:“也好。”
三人到外院,正遇下人燒雜物,火星四濺。
江螢螢走到火堆旁,卻突然“手滑”,嫁衣徑直飛進火裏!
“不!”蘇玉瑾目眥欲裂,撲上去搶出嫁衣,不顧手被燒得滿是鮮血。
可最後搶救出來時,嫁衣卻已燒成碎片,風吹過,飛灰一片。
她緊緊攥著最後的那片布料,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可盯著傅清宵,她唇角卻忽然扯出一抹笑來:
“好,我繡。”
傅清宵動作一頓,心頭忽然一慌,仿佛要徹底失去什麼重要的事情一般。
他情不自禁想起昔日——
桃林之中,一見鐘情。
洞房花燭,他看著麵容嬌美的少女,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可看著哭唧唧的江螢螢,他還是硬下心腸:
“大婚之後,你與螢螢好好相處,隻要不再生事,我會對你二人一視同仁。”
他還未發現,自己的心,已經不知何時偏得徹底。
她怎麼可能還相信他的情深不壽、一視同仁?
蘇玉瑾心中苦澀,可卻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點頭。
此後,她日夜趕工,手未痊愈,每紮一針都鑽心疼,傷口裂了又裂,鮮血浸透針線。
青杏哭著勸她:“夫人,別繡了!”
蘇玉瑾抬起血紅雙眼,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無礙,待嫁衣繡成,我們就走,徹底離開這個地方!”
終於,在大婚前日,嫁衣繡成。
紅綢上繡滿海棠,針腳細密,和當年她的舊嫁衣幾乎一模一樣。
她將嫁衣疊好放進錦盒,上麵放上和離書,還有母親留下等同聖旨的令牌。
夜深人靜,侯府裏的燈火早已熄滅。
蘇玉瑾拎著一個舊木盒,緩步走到院中火堆旁。
盒裏裝的,全是她與傅清宵過往的回憶。
她一件件投入火堆。
繡著並蒂蓮的錦帕,他們桃林初遇,一見鐘情。
鴛鴦玉佩,他親手刻得鮮血淋漓,隻因是送她的定情信物。
最後,是那件被燒得殘破的舊嫁衣——一
針一線都藏著她當年滿心的歡喜,以為能穿著它,便能與傅清宵白頭偕老。
她抬手,將盒子盡數扔進火裏,火焰竄起,映亮了她眼底的決絕!
火光漸弱,過往的回憶也燒盡了。
蘇玉瑾站起身,眼底再無留戀。
她拿起包裹,堅定對青杏道:“走。”
蘇玉瑾,往前走,別回頭。
她不會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