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確診血癌晚期那天,我的主治醫生,我的丈夫周聿白,正在給他的小學妹林晚晚的貓做手術。
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聽著護士焦急地彙報。
「周醫生,沈清的血小板指數已經低於危險值,再不動手術......」
電話那頭,周聿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靜。
「急什麼,一隻貓也是一條命。」
「等我做完這台手術。」
我看著灰白的天花板,突然覺得這二十年的堅持,像一個笑話。
我拔掉手上的針頭,在周聿白衝進病房前,平靜地告訴護士。
「告訴他,我不治了。」
「周聿白,」我看著他震怒的雙眼,輕聲說:「我們兩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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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白衝進病房時,我正收拾東西。
他一把奪過我的行李袋,砸在地上。
「沈清,你又在耍什麼把戲?」
我看著他,這個我愛了二十年的男人,此刻臉上隻有不耐與煩躁。
「我隻是想回家。」
「你的家就在這裏!」他指著病床,語氣是命令:「躺回去,準備手術。」
我笑了。
「周聿白,你聽不懂人話嗎?」
「我說,我不治了。」
不等他發作,病房門被輕輕推開,林晚晚探進頭來。
她眼眶通紅,怯生生地看著我們。
「師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要不是我的咪咪突然吃了不幹淨的東西,你也不會......」
她走到我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拉著我的衣角。
「清姐,你千萬別和師兄生氣,他真的很擔心你。」
「你要是覺得不解氣,」她舉起手,作勢要打自己的臉:「你打我吧,隻要你能消氣。」
我看著她表演。
眼看那巴掌就要落下。
周聿白厲聲喝止:「林晚晚,你幹什麼!」
他一把將林晚晚護在身後,怒視著我。
「沈清,你的教養呢?」
「她隻是個剛畢業的學生,你也要跟她計較?」
看。
又是這樣。
隻要林晚晚一哭,所有的錯就都成了我的。
我收回目光,撿起地上的行李袋。
「你懂了嗎?」
我看著周聿白,心底最後一點溫度也散了。
「周聿白,」我解開他強行給我係上的病號服紐扣:「這就是我不治的理由。」
「周聿白,我們離婚吧。」
我打開病房門,在林晚晚震驚又難掩得意的眼神中,對她扯出一個微笑。
「恭喜你,費盡心機爬上他的手術台,又爬進我們的生活,你終於要贏了。」
「這個男人,我不要了。」
我轉身就走。
周聿白猛地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的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
「沈清,你鬧夠了沒有!就因為一台手術,你要跟我離婚?我為了拿到國外最新的治療方案,低聲下氣求了我導師多久,你知不知道!」
「我忍你很久了!」
「你處處針對晚晚,她卻總在我麵前替你說話,勸我要多體諒你病中的情緒!你怎麼能這麼不知好歹!」
手腕被他捏得生疼,我病得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
「放手!」
我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扶著牆才站穩。
我抬起眼,一字一句。
「周聿白!」
「我也忍你很久了!」
我和周聿白從大學相戀到結婚,整整二十年。
我從未像今天這樣,在他最看重的醫院裏,讓他下不來台。
可我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
「我告訴你,在我需要骨髓配型,你陪著林晚晚通宵做課題的時候;在我化療嘔吐,你為了林晚晚的生日宴會徹夜不歸的時候;在我每一次病情危急,你都選擇你的小學妹的時候!」
我指著他。
「到今天!」
「你拿著我為你爭取來的科研經費,帶著林晚晚出國參加醫學研討會,把我一個人扔在醫院等死的時候!在我手術前一刻,你選擇去救她的貓的時候!」
「周聿白!」
「我們早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