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正國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當然沒忘。
這是傅承安在發病前,瞞著所有人做的財產轉移,也是傅家至今不敢把我直接掃地出門的唯一原因。
“你想用這個威脅我?”傅正國聲音裏帶著冷意。
“不是威脅。”我搖搖頭,“是提醒。”
“提醒您,我現在是傅承安法律意義上的唯一監護人。他現在生病,那麼作為配偶,我有權替他做決定。”
“這七天直播,就是我這個監護人,為他選擇的特殊治療方案。”
“誰敢中斷,就是意圖謀奪他的財產。”
我把話說得很重。
客廳裏,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
他們想不通,那個一向在傅家溫順、隱忍的林婉,怎麼會突然長出了一身刺。
傅承雅氣得渾身發抖,“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婆婆指著我的鼻子,“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我懶得再跟她們糾纏,轉身準備上樓。
“林婉。”
傅正國叫住我。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的聲音裏,多了疲憊和探究。
我回過頭,衝他笑了笑。
“我想幹什麼,七天後,您不就知道了?”
說完,我徑直上了二樓,反鎖了房門。
房間裏很安靜,我能聽到自己沉穩的心跳聲。
我打開電腦,上麵是祠堂的監控畫麵,分成了九個不同角度的格子。
這是我自己找人裝的,比傅家那個隻對著正門的攝像頭,要全麵得多。
畫麵裏的傅承安,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我把其中一個對著他側臉的畫麵放大。
他的嘴唇在無聲地翕動,重複著兩個字。
“快逃。”
我的眼眶有些發熱。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傅家人似乎接受了我的“治療方案”,沒再來找我的麻煩。
他們隻是派人守在祠堂門口,也守在我的房門口。
一日三餐,會由傭人送到門口。
我成了這個家裏的另一個囚徒。
我不在乎。
我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盯著監控。
傅承安每天除了必要的吃飯喝水,幾乎都在長跪。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垮下去。
每天淩晨三點,當所有人都睡著了,祠堂外看守的人也最困倦的時候,他會抬起左手,用小指,輕輕敲擊三下自己的膝蓋。
我也會在我的房門內側,敲擊三下,作為回應。
我知道,他能聽見。
這棟大宅的隔音很好,但我們房間的通風管道,是相連的。
到了第四天,事情起了變化。
婆婆支開傭人,親自把參湯端了進去。
“承安,我的兒,你受苦了。”
“快,把這個喝了,媽親手給你燉的。”
畫麵裏,傅承安抬起頭,眼神空洞地看著她。
他沒有接。
婆婆的耐心很快耗盡。
“你喝不喝?為了那個女人,你連媽的話都不聽了?”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都是林婉那個賤人害的!”
傅承安的嘴唇動了動,發出沙啞的聲音。
“是......我不孝。”
婆婆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狂喜。
“你知道就好!你知道就好!”
“快,喝了湯,跟媽回家,咱們不管那個瘋女人了。”
她把碗湊到傅承安嘴邊。
我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那碗湯裏有什麼。
和三年前,傅承安的大伯,傅正業喝的那碗,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