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斯予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
抬頭便見他提著餛飩進來,手裏還帶著一束我最喜歡的向日葵。
和往常一樣,溫柔地為我布菜:
“醫生怎麼說?”
我眼睫一顫,連忙將確診書塞進枕頭下:
“沒什麼,醫生說是傷心過度。”
周斯予的動作一頓,伸手要落在我的發頂:
“抱歉,若汐,我會讓沈夢給你道歉的。”
我下意識偏頭躲開,周斯予的手落了空:
“還在生氣?”
我憋著眼淚盯著他看:
“周斯予,你是律師。”
“你告訴我,沈夢殺我媽那天是全網直播,為什麼會說證據不足?”
周斯予眸光輕顫,有些許閃躲的意味。
好半天,他才隻說出來一句話:
“沈夢是個瘋子,若汐,你惹不了,離她遠一點吧。”
我突然感覺很諷刺。
我的家被沈夢搞破產,我爸被她逼得跳了樓,我媽被她推下海。
到頭來留給我的隻有一句,離她遠一點兒。
我快死了,天人永隔,這離她夠遠嗎?
住院這三天,周斯予對我很好。
他包下了整層VIP病房給我,每日都會有人從歐洲空運過來新鮮的玫瑰給我;他也推了所有的會議,隻為幫我打撈母親的屍體,晚上還不忘趕過來哄我睡覺。
三天三夜,他不眠不休。
所有人都豔羨地對我說,我嫁了一個好老公。
可隻有我知道,他隻是心虛。
心虛明明是他主動撤訴,卻騙我說是證據不足。
出院那天,周斯予的保鏢們押著沈夢來我麵前。
她頭發都被剃光了。
但除此之外,身上再沒有一點兒傷。
一雙眼睛卻仍舊亢奮瘋狂地盯著我。
我突然想起媽媽,媽媽被她推下海的時候,身上都是傷。
沈夢給我發過一段視頻,視頻清楚地記錄了,她是怎麼用鞭子抽在她身上的。
周斯予沉聲道:
“道歉。”
沈夢不情不願地哼哼唧唧:“我道歉行了吧......”
她話沒說完,我便抓著床頭的水果刀猛地向她撲過去。
“啊——”
沈夢驚叫一聲。
幾乎是同時,一個高大的黑影從我身邊竄出來。
刀尖紮在他的肩頭,我隻聽見倒吸一口冷氣的悶哼聲。
然後血氣擴散。
是周斯予。
他垂眸沉沉望著我,大手捏著我的手。
一點點用力,卸掉我的力氣,剝開我的手指。
明明刀子紮在他身上,那一瞬間,我卻感覺心臟疼得喘不上來氣。
我忍著眼淚:
“我不要道歉。周斯予,你把她交給我。”
“你拿她束手無策,那就把她交給我。”
反正我也快死了......
周斯予避開我的眼神,一副攔著我的姿態,卻是護著沈夢。
他拿走我手裏的水果刀。
“若汐,聽話,別衝動。”
“我會想辦法,盡快找全證據的,好嗎?”
沈夢被推走的時候,還回頭對我挑釁地笑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輸了。
輸得很徹底。
十八年青梅竹馬的情誼,我輸得一無所有。
沈夢走後,我把自己扔在被子裏嚎啕大哭。
周斯予見我心情不好,便讓人給我辦了場宴會。
來的人不多,都是熟悉的朋友。
他們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我搭話聊天說地,唯獨繞過沈夢這個話題點。
我興致缺缺,隻是悶頭喝著酒。
連周斯予什麼時候去了衛生間都不知道。
回過神的時候,眼前多了一片黑影。
我下意識抬頭,然而下一刻。
“啪——”
一個酒瓶子狠狠砸在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