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生麻煩您給我配副拐杖!”她埋著頭聲音異常平靜,仿佛剛才那個絕望求救、淚流滿麵的人不是她。
醫生無奈地歎氣,終究沒再多言,隻是輕聲叮囑:“回去多休息,少走動。兩周後過來複查!”
從醫院出來,天空烏雲密布,電光在雲層猙獰地閃爍。
薑晚璃吃力地拄著拐杖從門診樓挪向醫院大門,短短的數百米卻足足耗費她二十分鐘。
雨點稀稀疏疏地落下來,路上的行人都在慌亂逃竄避雨,唯獨她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大雨毫無半點招架之力。
豆大的雨水就這樣脆生生砸在她身上,很快渾身濕透,冰冷的紗布被雨水浸濕,黏膩地貼在傷口上,每動一下都伴有撕裂的劇烈疼痛。
她死死咬著牙,嘴唇泛白,拚命朝遠處的公交站牌挪去。
手臂上小腿上綁著的紗布已被雨水打濕暈開出一朵朵鮮豔的紅。
突然,一群黑衣保鏢粗暴地迎麵衝來,像驅趕蒼蠅一樣大聲嗬斥:“讓開!讓開!都閃開!”
她竭力向旁邊躲閃,拄著拐杖本就不穩,仍被一個急匆匆的保鏢毫不客氣地伸手用力一推!
“啊——!”瞬間失去重心的她重重摔倒在地,泥水四濺,狼狽至極。腳踝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幾乎暈厥。
男人毫不理會,還順勢一腳踢飛她的拐杖,朝她怒吼:“滾!”
她掙紮著想去抓不遠處的拐杖,可一隻鋥亮的黑色皮鞋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踩在了她伸出的手背上!
“呃啊——!”鑽心刺骨的痛讓她控製不住地慘叫出聲,眼淚瞬間迸出。
可男人就像沒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回地朝門診大步走去。
她努力撐起身子,引入眼簾的是那件熟悉的、做工考究的黑色風衣,那個刻在骨子裏的挺拔身影,陸燼川!
那個她打不通電話的未婚夫。
此時男人懷裏小心翼翼、如同捧著稀世珍寶般抱著的,正是她那個“好妹妹”薑若瑤!
雨幕朦朧,卻清晰可見陸燼川眉頭緊鎖,俊朗的臉上寫滿焦灼和心疼。
他懷裏的薑若瑤,小臉蒼白瑟瑟發抖,柔弱地偎依著他,透過臂彎與她對上那一刹那。
女人的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和得意!
原來薑若瑤早知道她出車禍,所以她故意纏住陸燼川。
而他嘴裏幾千億的重要項目,也抵不過薑若瑤一滴眼淚、一聲哼唧。
在她和薑若瑤之間,他永遠會毫不猶豫、甚至迫不及待地選擇後者。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酸澀和絕望洶湧而來,幾乎將她徹底溺斃窒息。
出租車因大雨和擁堵遲遲不來,全身濕透的她在風雨中冷得瑟瑟發抖,牙齒都在打顫。
好不容易等到一輛空車,她拚命招手,車子剛停下就被陸燼川的一個保鏢蠻橫地攔住,惡聲惡氣地驅趕:“走開走開!別擋道!”
出租車司機不想惹事,一踩油門走了。
她隻能拖著這具殘破冰冷、疼痛不堪的身體,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回那個早已不屬於她的“家”。
傷口劇痛,寒冷徹骨。
好不容易到了那扇華麗的鐵門前,她按響門鈴,卻被親生母親故意關在門外!
“媽!我是晚璃!開開門!我被車撞了,全身是傷!”她拍打著門板,聲音帶著哭腔。
“媽!求您開開門!我好冷!”她一遍遍哀求,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微弱淒涼。
門內,死一般寂靜,隻有雨水敲打地麵的聲音。
過了許久,旁邊的側門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保姆趙姨探出頭,臉上寫滿了不忍和無奈,壓低聲音:“薑小姐…唉…別提了,今天下午若瑤小姐穿著您送的那雙舞鞋表演時,不慎從舞台上摔下來了…夫人為此大發雷霆,現在正在氣頭上,砸了好多東西…您…您還是找個地方先躲躲吧…”
“趙姨!我沒有!那雙鞋是我特別請人定做的,絕對不可能有問題!”她急切地辯解,聲音顫抖。
“薑小姐,別喊了,沒用的…”趙姨慌張地回頭看了一眼,趕緊塞出一個小小的行李包,“夫人是不會出來見你的…這…這是你的幾件衣服…趕緊拿著......走吧!快走吧!”
無家可歸。
她拖著行李,拄著拐杖,渾渾噩噩地去了陸家給她和陸燼川購買的婚房。
玄關處,就看到陸燼川正蹲在地上,神情專注而溫柔地給沙發上的薑若瑤揉腳。
他的動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薑若瑤一雙鹿眼噙滿淚水,眼圈紅紅的,隨著他按摩的力道,嘴裏不時發出嬌軟可憐的哼唧聲:“嗯…疼…燼川哥哥輕點…”
這叫聲太過綿軟曖昧,惹得陸燼川耳根泛紅。
兩人太過投入,以至於她渾身濕透站在門口半天都毫無察覺。
直到保姆端著茶水過來,尷尬地低喊了一聲:“薑…薑小姐來了…”
兩人這才戀戀不舍地迅速分開目光。
陸燼川抬起頭,薑若瑤則下意識地把腳縮了縮,拉過毯子蓋住,臉上飛起一抹紅暈,眼神卻瞟向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