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到老師同意的回複後,沈盞長長舒了口氣。
三個月前,導師給她發來了夢寐以求的設計學院的留學邀請函。
當時傅驚寒正為仇家頭疼,為了不讓他擔心,她毫不猶豫拒絕了老師的邀請。
而如今的沈盞,沒有理由再拒絕。
剛退出和導師的聊天框,蘇湄的朋友圈動態突然跳了出來。
配圖是維也納城堡的夜景,漫天煙花正拚成她的側臉。
配文:【謝謝驚寒哥哥,給了我一場童話。】
她點進去,評論區下麵早已熱鬧非凡。
【湄湄也太幸福了吧!傅少這寵妻程度簡直天花板!】
【煙花拚側臉也太浪漫了,羨慕哭了!】
蘇湄則在下麵回複:【這不算什麼,比起這些,我還是更喜歡驚寒哥哥跑遍全城的中藥館抓藥親自為我熬的藥膳。】
每一個字都像是細小的針,輕輕紮在了沈盞心上。
現在想想,曾經以保護為名的那些“假戲”,恐怕早已“真做”了。
畢竟,在所有人眼裏,蘇湄才是傅驚寒的‘愛人’。
而她這個被他‘捧在手心’的人,連吃醋的資格都沒有。
沈盞剛點完讚,傅驚寒的消息就彈了進來。
【盞盞,湄湄昨晚被仇家嚇到,一直哭到淩晨,我怕她情緒崩潰影響傷口恢複,才臨時安排了煙花的,你不要多想。等我忙完給你帶最愛吃的糖炒栗子,你就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糖炒栗子’四個字像一道驚雷,瞬間劈碎了沈盞的平靜。
她的臉色驟然慘白,握著手機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抖,連帶著身上早已愈合的疤痕都傳來陣陣鈍痛。
三年前的畫麵猛地衝進腦海。
那時的她還能說話,傅驚寒也年少輕狂得罪了很多人。
有一次傅驚寒帶她去買糖炒栗子,讓她在車上等他。
可他剛走沒多久,仇家的人就圍了上來,粗暴地把她從車裏拽出來,拖進了廢棄的倉庫。
為了報複傅驚寒,他們掰斷了她的手指,用燒紅的鐵鉗夾她的胳膊,燙她的後背,最後更是生生拔了她的舌頭。
她疼得滿地打滾,卻連一聲完整的求救聲都發不出來,隻能任由絕望淹沒自己。
等傅驚寒找到她時,她渾身是血的被他們壓在身下,氣息微弱得幾乎快要消失。
他抱起她瘋了似的衝向醫院,聲音裏是從未有過的顫抖:“盞盞,對不起,是我沒保護好你。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陷入危險,再也不會了。”
從那天起,傅驚寒對沈盞幾乎是形影不離,蘇湄也是在那之後被傅驚寒選中作為她的擋箭牌。
即便如此,糖炒栗子還是成了沈盞心底的一條噩夢。
隻要聽到這四個字,倉庫裏的黑暗、骨頭斷裂的劇痛、舌頭被拔的窒息感就會瞬間將她包裹,讓她渾身發抖。
三年來,傅驚寒從沒再讓她碰一口糖炒栗子,他以前總記得這件事,每次路過那家店都會刻意繞開。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卻忘了。
他隻記得蘇湄愛吃,卻忘了沈盞的噩夢。
痛苦席卷了沈盞全身。
她緊緊將自己藏在被子裏,無聲的抽泣著。
這時,簽證辦理成功的短彈了出來。
還好,再過半個月,她就能徹底遠離這裏,遠離傅驚寒。
那些傷害本就是他帶給她的,從此以後他再也不需要他的“保護”了。
......
回到家,沈盞開始將自己的東西一一打包。
滿滿一屋子幾乎全是傅驚寒為她尋來的新奇玩意,可見這十年,傅驚寒卻是待她不錯。
但他曾經再怎麼待她好,也架不住他現在已經變了心。
沈盞將曾經珍藏的情書全部都扔進了垃圾桶裏,又把合照和禮物找了個大紙箱全部裝了進去。
收拾完東西,沈盞準備下樓。
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樓下客廳裏正在玩鬧兩人。
下一秒,沈盞的瞳孔猛然一縮——
蘇湄手中拿著的正是她母親生前寫給她的信!
而她此時正對著傅驚寒讀信上的內容。
“盞盞,你永遠都是媽媽最愛的寶貝......”
沈盞顫抖著身體,雙眼通紅,伸手就要去奪。
蘇湄被嚇得往後一縮,伴隨著“刺啦”一聲,信竟被生生撕成了兩半。
她驚呼一聲,眼淚更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對不起盞盞姐......我不是故意的......”
一瞬間,心口的火氣瞬間竄了上來,伸手就要朝著蘇湄扇去。
可下一秒就被傅驚寒攔下,將她狠狠甩到一邊。
他看著麵前已經失去理智的沈盞,皺著眉道:“沈盞!一封信而已,要不是你突然過來奪,湄湄也不會失手把它弄壞,你至於動手嗎?”
“傅驚寒!那是我媽留給我的!她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允許就碰?”
“你為什麼不阻止她!”
沈盞憤怒地打著手語,整個人崩潰至極。
當初傅驚寒和母親同時被仇家抓走。
是母親用自己換回了他。
等傅驚寒找人再次回去時,母親已經沒了氣息,隻留下這最後一封信。
這是沈盞在這世上唯一的念想。
可如今,卻被蘇湄生生撕毀!
“不過是一封信。”
麵對沈盞崩潰的質問,傅驚寒隻是麵無表情道:“湄湄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況且人都已經死了,留下信也隻會徒增傷害,不如毀了省心!”
“你怎麼能這麼說?”沈盞雙目赤紅,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男人,顫抖地打著手語。
“傅驚寒,我媽若是還在,一定會後悔救了你!”
傅驚寒渾身一震,望著沈盞眼底的破碎,忽然一陣心慌。
這時,蘇湄“撲通”一聲跪在了沈盞麵前,哭著道:“對不起盞盞姐,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隻要你能解氣......”
話音未落,傅驚寒便連忙過去將人給拉了起來,眼神冰冷地瞪著沈盞。
“你為什麼非要跟湄湄作對?”
沈盞身子不住顫抖,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沒想到,傅驚寒對蘇湄的偏愛竟然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恍惚間,她又想起當初傅驚寒跪在母親墓前說會“好好照顧她”的那天。
可如今,曾經對她承諾一輩子隻愛她的傅驚寒,終究是不見了。
沈盞剛將信小心翼翼地粘好,門外忽然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沈盞!你給我出來!”
推開門,沈盞猝不及防地被傅驚寒抵在牆上。
他掐住她的脖子,雙目赤紅地盯著她。
“沈盞,不過是一封信,你居然心思歹毒到要害人?”
沈盞不停拍打著傅驚寒的手,拚命掙紮著,心裏卻充滿疑惑。
待傅驚寒鬆手,她才顫抖著用手語詢問:“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怎麼了?今天湄湄剛撕完你的信,晚上就因為過敏住院,不是你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