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音聞言一怔,她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方子期。
他怎麼會,他怎麼敢......
用這個來作為交換條件?
她是被遺棄在奮鬥村村口的孤兒,是吃百家飯長大的。
小時候,別的孩子受了委屈可以撲進父母懷裏撒嬌,她卻隻能躲在草垛後偷偷掉眼淚。
她無數次幻想過父母的樣子,想象他們是不是有苦衷,是不是也在某個地方尋找她。
尋找親生父母這件事,她隻對方子期一個人毫無保留地傾訴過。
方子期當時緊緊握著她的手,眼神灼灼。
“音音,別難過,以後你有我了,我會對你比所有人都好!”
“等我們結了婚,安頓下來,我就想辦法托城裏的關係幫你找,一定幫你找到家人!”
“就算萬一找不到,我方子期也會照顧你一生一世!”
就因為這句話,梁音貪戀方子期的炙熱溫暖,一次又一次的咽下委屈。
可現在,方子期竟拿他的承諾當成討好沈竹心的交易。
方子期見梁音遲遲不動,不悅的蹙眉。
“音音聽話,別叫我為難。”
梁音心頭一震。
明明是他承諾她的,可現在卻變成她為難他的。
梁音張了張嘴,最終,隻發出一個幹澀的音節。
“好。”
梁音拖著傷腿,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入後山。
荊棘劃破了她的褲腳,在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小腿上添上新痕。
她咬著牙,忍著鑽心的疼痛,在陡峭的背陰坡尋找著山參的蹤跡。
就在她好不容易發現一株野參的葉子,準備彎腰挖掘時,不遠處傳來熟悉的笑語聲。
她下意識地躲到一塊巨石後麵。
月光下,方子期和沈竹心並肩坐在山坡上,背影親密。
“子期哥,你看今晚的月亮真美,”沈竹心依偎在方子期肩頭,聲音甜得發膩。
“旁邊那顆星星也好亮啊,小時候你給我講過,那是金星對不對?”
方子期抬頭望去,語氣是梁音久違的溫柔。
“嗯,那是金星,也叫啟明星。它總是陪著月亮,這叫金星伴月。”
沈竹心嬌聲道:“真浪漫啊。”
“那子期哥,你會像金星陪著月亮一樣,永遠陪著我嗎?”
梁音呼吸一窒,不可抑製的紅了眼眶。
她在等,等方子期的回答。
方子期低笑一聲,伸手攬住沈竹心的肩膀,語氣裏滿是寵溺。
“當然,我會永遠陪著你,隻陪著你。”
隻陪著你。
這四個字如同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梁音的心口。
那是他曾隻對她一個人說過的情話,是星月為媒的誓言。
如今,他卻如此輕易地就給了另一個人。
梁音眼前一黑,差點栽倒。
她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那株近在咫尺的山參,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挖了。
梁音像個逃兵一樣,狼狽不堪地逃離了那個讓她心碎的地方。
回到冰冷的家,梁音癱坐在炕沿,手腕上那枚從小戴到大的玉鐲滑落出來。
這是她被遺棄時身上唯一的物件,是她尋找親生父母唯一的線索和念想。
現在,她隻有它了。
她要去參加高考,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
然後永遠的離開方子期。
不一會兒,方子期和沈竹心也回來了。
沈竹心一進門,目光就落在了梁音腕間的玉鐲上。
她立刻皺起眉頭,“梁音姐!你這戴的是什麼?玉鐲子?”
“我們現在是在憶苦思甜,體驗老一輩的艱苦生活!你怎麼能戴這種貴重首飾,這像什麼樣子?”
說著,她竟直接上前,伸手就要去擼梁音的鐲子。
梁音猛地縮回手護住鐲子:“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能碰!”
這是她身世的憑證,是她最後的寄托!
誰料沈竹心驚呼一聲,順勢向後跌倒,重重坐在地上,立刻淚眼汪汪地看向方子期。
“子期哥!我好心提醒她,她......她推我!”
方子期一個箭步衝上來,心疼地扶起沈竹心,轉而對著梁音怒目而視。
“梁音,你鬧夠了沒有!”
“竹心說得對,現在是什麼時候,你還戴著這種玩意兒!趕緊摘下來!”
他竟也伸手,粗暴地要來搶奪那隻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