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為教導不善,謝輕鸞被聞堯關了三天的緊閉。
這三天她心心念念的都是煜兒,根本不敢想煜兒落到阮安言的手裏會遭遇些什麼。
可偏偏又出不去,隻能在房裏急得團團轉。
一解禁,謝輕鸞就向煜兒的寢殿飛奔而去。
她看見煜兒蜷在床上,背上的傷壓根沒有上藥,鞭痕紅腫潰膿,爛成一片。
他的額頭燙得像烙鐵,幹裂的嘴唇翕動,夢中囈語“娘...我疼...救救我.....”,氣息滾燙微弱,冷汗浸濕了亂發。
伺候的侍女看到謝輕鸞終於來了,哭著說道:
“夫人,你快救救小殿下吧,阮姑娘不讓請太醫,他已經燒了三天三夜了。”
謝輕鸞如遭雷擊,煜兒自一年前替父嘗藥不慎中毒後,身體一向虛弱,這樣硬抗豈非要了他的命?
她跪求聞堯,求他看在煜兒對他一向孝順的份上,準太醫為他診治。
聞堯念起了煜兒的好處,正想答應,阮安言又出言阻攔。
“陛下,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孩子的身體自愈能力很強的,不要人為地用藥物破壞他身體機能,違背了自然規律,這會導致孩子以後經常生病的。”
“而且,你不是都答應了後宮的事都交給我管了嗎?你再幹預,我可就不高興了。”
聞堯聽到這話,連忙將請太醫的話收回。
任由謝輕鸞在金鑾殿外磕得頭破血流,瘋狂地哭喊,也再不肯露麵。
謝輕鸞癱倒在門外,心如死灰。
她別無他法,隻能回到寢殿,為煜兒清理幹淨傷口,機械地用毛巾一遍遍為他降溫。
最後,還是煜兒的乳娘看不下去,去宮外買了些退燒藥和金瘡藥進來,悄悄地塞了進來。
給傷口包紮好,又喝了藥,煜兒的高燒退了一點,但依舊昏迷不醒。
次日一早,煜兒剛醒,聞堯的貼身內侍已候在殿外了。
“夫人,阮姑娘請小殿下即刻往尚書房進學。”
謝輕鸞將小臉猶帶潮紅的兒子護在身後,嗓音幹澀。
“煜兒的高熱還沒褪,身上的傷口也沒一點好轉,能否告假一日?”
內侍無可奈何。
“夫人,阮姑娘跟陛下說,皇子讀書不可懈怠,奴也是沒法子,您就別為難奴了。”
謝輕鸞沒辦法,最終隻能替兒子裹緊衣袍,牽著他踏入寒風。
尚書房內,阮安言一身華服,正好給煜兒講到了野狼習性。
小殿下病體未愈,身上的傷口又隱隱作痛,伏在案上坐立難安。
阮安言聲音頓止,踱步下來,指尖抬起煜兒滾燙的小臉,輕笑:
“紙上談兵終是淺薄,學習還得需得知行合一才是。”
擊掌兩聲,侍衛竟抬入一個巨大鐵籠,裏麵三四隻野狼綠眼凶光,低哮刨抓欄杆,腥氣撲鼻。
謝輕鸞血色盡褪,猛地抱著聞煜的大腿。
“陛下!煜兒還病著,受不得這樣的驚嚇,絕對不可以!”
聞煜目光落向阮安言,一臉寵溺,然後淡淡開口對謝輕鸞說:
“你既擔心,陪著煜兒進去學習就是了。你當年隨孤征戰,不是親手斬過野狼麼?”
一句話,冰錐般刺穿肺腑。
恍然間,她驟然想起那年征戰,她和聞堯為躲追兵遁入荒山,遇上狼群。
她為護他,拚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狼群斬殺,深可見骨的傷口汩汩冒著血染紅半片草地。
他抱著她,身體抖得比她還厲害,眼淚滾燙地砸在她臉頰上。
“阿鸞...以後…我絕不會讓你看見一隻狼!”
昔日誓言猶在耳,如今他卻親手將她推入狼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