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驕年這狠戾的模樣她見過很多次,但都是對別人的。溫與春從未想到有一天,他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她像一隻破布被丟棄在地上。
寒風瑟瑟,但不及她的心冷。
徐驕年似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他的眼神緩緩下落,落在這條縫隙上。眼見就要和溫與春對上時,卻被一雙紅色高跟鞋隔開了。
是林雪柔,她上千拉住了徐驕年的手,勸道:“好啦好啦,我也沒受什麼傷害,就這樣算了吧。”
成功哄走徐驕年後,她緩緩蹲下,俯身貼在溫與春的耳旁輕笑:“對了,忘記告訴你了,當初那群小混混是我叫的。”
“這次,也是我自導自演的。”
“被心上人虐打的滋味怎麼樣?哈哈哈。”
“咯噔,咯噔。”的聲音伴隨著笑聲漸漸遠去。
溫與春最後是被拖回去的,傷口被反複撕裂的她很快就發起了高燒。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知日月。
迷迷糊糊間,她好像又看到了徐驕年。
他拿著份文件遞給她,要她簽字。溫與春低頭,上麵‘離婚協議’四個大字刺痛了她的眼睛。
不是夢!溫與春扯了扯嘴角,夢裏的徐驕年不會離開她。
他急匆匆解釋:“林醫生是為了幫我才被罵的,更何況,你找人........”
“這件事我得負責!”他下結論。
“姐姐,隻是暫時拿離婚協議平定一下網上輿論,等事情過去了,我就把它撕了。”
可對我來說,那就是真的。溫與春在心中默道。
溫與春的視線一直盯著那份離婚協議上,半晌,點了點頭。
也好,一切都就此結束吧。
“不過,簽這份。”
溫與春從枕頭底下拿出了另一份離婚協議。
那是徐驕年向她求婚的時候交給她的,那時候,他說:“姐姐,我以後要是對不起你,就讓我淨身出戶!”
徐驕年看著那份離婚協議,顯然也想起了這份離婚協議的由來。但他隻是怔愣了一秒,就很快就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向溫與春,道:“姐姐,隻是假離婚,等風波過去,我就把它撕了。”
“都是假的,姐姐。”
他一次又一次地重複,不知道是在告訴溫與春,還是在告訴自己。
溫與春諷刺地扯了扯嘴角,拿起筆,顫抖著手在上麵也一字一畫寫上了她的名字——
就像當年在那個廢棄倉庫裏,她第一次見到徐驕年,在他手心寫下自己名字那樣。
始於此,也終結於此。
竭力寫下最後一筆,她的手頹然一鬆,鋼筆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徐驕年卻絲毫沒有反應,他的眼裏、心裏,如今隻剩林雪柔。
他不住地反複查看手機,整個人焦躁異常。
也許是這長久的沉默讓徐驕年嗅到了一絲反常。他突然抬頭,將溫與春緊緊抱在懷中,一如以往般埋首在她頸間輕蹭:“姐姐,我們說好一輩子不分離的。”
“姐姐不能離開我!不然.......”
他輕喃:“我會發瘋的。”
身上的傷口被勒緊,疼痛蔓延。
溫與春垂眸看著熟悉的發旋,這一次,她心如止水。
徐驕年的手越抱越緊,但很快就鬆開了。
“姐姐,”
他說:“林醫生最近精神狀態不太好,我得去看著點。”
“我晚上就不回來了,姐姐不用等我,早點睡!”
溫與春望著他,點了點頭:“嗯,我不會等你的。”
半路,他突然回頭:“姐姐,你身體弱,注意不要吹風。”
“好好養病!”
留下兩句話,他就匆匆走了。
一連半個月都了無音訊。
溫與春的身體漸漸好了,她開始清理東西,準備離開。
甚至直到她離開那天,徐驕年仍舊沒有回來。
過去三年裏被徐驕年一次又一次檢查,鎖死的門,如今卻一推就開。
徐驕年走的時候竟然著急到忘了鎖門。
溫與春輕輕扯了扯嘴角,挺好的,還省了開鎖的麻煩。
背後是無盡的黑暗,潛伏著等待將她吞噬殆盡,前麵是無盡的明媚春光,兩者隻一線之隔。
溫與春攥著那紙離婚協議,緩緩抬起腳離開了陰影,步入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