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說少奶奶被找到的時候,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緊緊地貼著,那個男人還抱著她,連眼珠子都不錯開。”
“哎,那個男人你們看到了嗎,好英俊好帥氣,比我們少爺還要高大,尤其他那雙桃花眼,看向我的時候,我的心都酥了......”
“別胡說!少爺還是最好的,你們說那個男人是不是少奶奶的奸夫,他們兩個人是不是私奔啊......”
流言在一夜之間甚至傳遍了整個北平。
蘇緋月隻要一出門,就能感受到四麵八方投來的異樣目光和指指點點。
她試圖解釋,試圖去找那個害她的人,但是卻根本就沒有人相信她,害她的人也徹底銷聲匿跡。
在所有人眼裏,她丟的那一晚上已經不幹淨了,喪失了所有清白。
就連一向暗地裏站在她這邊的傅母都派人過來訓誡:
“少奶奶,老夫人說你真的太讓她失望了,她罰你抄完這卷女戒,不抄完不準睡覺。”
而直到傅子霖和季舒情婚禮的當天,傅子霖終於回來了。
他看起來疲憊不堪,眼底一片青黑,但是看著蘇緋月的眼神,卻隻有徹骨的寒意和厭惡:
“蘇緋月,”他聲音沙啞冰冷,“我最開始真的以為那一切都是誤會,我甚至派出人手去找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也找你口中說的所謂土匪,但是幾天過去了,我什麼都沒有找到。”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背著我找了別的男人?”
“我說沒有,你會信嗎?”蘇緋月語氣平淡。
“夠了!”傅子霖徹底被她激怒,猛地出聲嗬斥,臉色鐵青。
“你到現在還在狡辯,舒情說像你這種蕩婦就該遊街示眾,我還一直勸她你不是那樣的人。現在看來,我是完全錯信了你!”
傅子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外麵一揮手。
蘇緋月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著傅子霖,聲音顫抖:
“你,你竟然說我是蕩婦?”
“帶走!”
蘇緋月被強行拖走,脖子上戴上了枷鎖,在一眾士兵的羈押下,在北平的人來人往的主幹道蹣跚而行。
“聽說傅子霖的太太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失蹤了一整晚光著身子被一個陌生男人抱回來的。”
“你看她長得那個風騷樣,今天可是傅子霖和他新夫人的婚禮,那位新夫人嬌貴得不得了,還是留洋回來的小姐呢!”
“呸,那這個女人真是哪裏都比不上!打她!”
“對,打她!!”
爛菜葉、臭雞蛋,向著蘇緋月狠狠地砸過來。
甚至有人故意扔了塊石頭,“嘭”的一聲,正中蘇緋月的眼睛,頓時她眼前一片刺痛發黑,甚至順著眼角流下血淚來。
蘇緋月眼前的一切都是紅彤彤的。
紅色的街道,紅色如同厲鬼一般的人群......
她繞著北平城走了一大圈,終於被放下來的時候,傅府裏正在進行傅子霖和季舒情的結婚儀式。
“傅先生,你願意娶季小姐為妻,無論健康還是疾病,無論富有還是貧窮,都一輩子對她好嗎?”
蘇緋月木然地站在大門口,攥緊手裏傅母托人給她的離婚書,看著門內的傅子霖。
傅子霖的視線在她額頭的傷口和臉上的血淚停留了一瞬,又很快轉過頭去,堅定地說了句:
“我願意。”
蘇緋月什麼也沒有說,她默默地轉身,一步步地向外走去。
她突然想起了她和傅子霖的洞房花燭夜。
那一晚傅子霖不肯入睡,隻是摟著她,握著她的手不停地笑。
“阿月,你真的變成我老婆了。”
“我知道阿月為了嫁給我吃了很多的苦,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愛。”
“我會去法蘭西讀書,努力出人頭地,在整個北平都說一不二,以後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一下。”
過往的一句句誓言,終究變成了一場空談。
“再見了。”
她輕聲說,卻不是對著傅子霖告別,而是對著過去那個傻傻愛著傅子霖的自己。
而就在這時,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與蘇緋月擦肩而過,他踉踉蹌蹌地衝進傅子霖的婚禮,大聲喊道:
“傅督軍!南城淪陷了!!30萬同胞被日軍殺害,全部屠殺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