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亮時,宋鶴陽回來了。
他徑直走到她麵前,將一份合同丟在她腳下。
“城南溫室,歸你了。”
她沒動,隻是抬眼看著他。
宋鶴陽,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他蹲下身,與她平視,眼裏的興味不加掩飾。
“十安喜歡山茶,你去養。”
溫室很大,一排排全是名貴的山茶花苗。
宋鶴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裏,每天隻讓保鏢送來最簡單的食物和水。
日複一日,她沉默地鬆土,澆水,修剪枝葉。
溫室裏溫暖濕潤,她的咳嗽卻越來越重。
這天下午,她正給一株山茶摘除多餘的花苞,溫室裏的空氣忽然燥熱起來。
不是錯覺。
牆上的電子溫控器,數字正在緩慢攀升。
28℃。
30℃。
37℃。
她抬頭,看見宋鶴陽就站在溫室門口的控製麵板旁。
他一手插兜,另一隻手,正不緊不慢地旋轉著溫度旋鈕,臉上是欣賞獵物垂死掙紮的殘忍笑意。
熱浪蒸騰,空氣變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吸入滾燙的蒸汽。
胸口的鈍痛擰緊,汗水模糊了她的雙眼。
劇痛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她扶著花架,顫抖著手,去摸口袋裏的藥瓶。
宋鶴陽緩步朝她走來。
他的目光落在那隻白色的小藥瓶上。
在她拿出藥瓶的瞬間,他抬腳,一腳踢了過去!
藥瓶脫手飛出,在石子路上滾了幾圈,白色的藥片撒了一地,沾上了塵土和花泥。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快意,“我還沒玩夠。”
絕望像藤蔓,瞬間將她的心臟死死纏住。
她看著地上的藥片,再抬眼看著他,忽然笑了。
她用盡全身力氣,拿起手邊的花剪。
“哢嚓——”
她剪下了身旁開得最盛的一朵山茶,花瓣嬌豔,幾乎完美。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她將那朵花,狠狠砸在地上,用腳尖碾進泥裏。
“你做夢。”
話音剛落,喉頭一陣腥甜。
她劇烈地咳起來,再也支撐不住,眼前徹底陷入黑暗。
宋鶴陽看著她倒在花泥裏,臉上沒有半分動容。
他隻是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找個醫生過來,城南溫室。”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在問什麼。
他冷笑一聲:“死不了,我還沒讓她把債還清。”
接著門被推開,程十安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裏那株極其珍稀的墨色山茶花。
她指著那株山茶,對薑洛迎頤指氣使:“這株怎麼還沒開?鶴眠最喜歡它了,你要是養不好,就滾出去。”
薑洛迎沒理她。
程十安覺得無趣,又覺得失了麵子,假意上前,腳下卻“不小心”一絆。
“啊!”
她尖叫一聲,整個人撞向那株墨色山茶。
最粗壯的一根主枝,應聲而斷。
程十安立刻撲進宋鶴陽懷裏哭訴:“鶴眠......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是不是生氣了?她剛剛一直瞪我......”
宋鶴陽安撫地拍著她的背,目光卻刀子一樣釘在薑洛迎身上。
薑洛迎隻是靜靜地看著那截斷枝,沒有表情。
她的沉默,在宋鶴陽看來,是無聲的挑釁。
他摟著程十安,吩咐保鏢,把薑洛迎丟出去,礙眼。
薑洛迎拖著慘敗的身子回到了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