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家長會上，兒子把我的座位安排在了角落。

我剛坐下，就看到我老公周銘，正殷勤地和班主任蘇老師說話。

他手裏拿著一盒進口喉糖。

“蘇老師，您嗓子不好，含一片潤潤。”他語氣溫和。

蘇老師接過，對他笑了笑：“周先生有心了，比上次好多了，身上沒有煙味了。”

周銘立刻笑得更燦爛：“您不喜歡，我就戒了。”

我坐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幕，隻覺得渾身發冷。

因為三個月前，我因為他抽煙咳得撕心裂肺時。

他隻是不耐煩地把煙摁滅，說我小題大做。

可蘇老師一句不喜歡，他便戒了。

……

家長會開始了，蘇老師在講台上侃侃而談。

周銘坐在第一排，聽得比誰都認真，時不時還和蘇老師有眼神交流。

兒子周望把我安排在角落。

他說：“媽媽，你坐後麵去，別讓蘇老師看見你，你一來爸爸就沒法和老師好好交流了。”

我看著兒子稚嫩的臉，心口一陣陣發緊。

家長會結束，周銘被一群家長圍住。

“周望爸爸，你可真厲害，次次都來，我們家那位從來不管。”

“是啊，還這麼關心老師，我們都得向你學習。”

周銘遊刃有餘地應付著。

蘇老師走過來。

“周先生，方便的話，可以來我辦公室一趟嗎？”

“關於周望最近的學習情況，想和你單獨聊聊。”

周銘立刻點頭：“當然，我的榮幸。”

他沒回頭看我一眼，就跟著蘇老師走了。

回到家，婆婆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

見我一個人回來，她眼皮都懶得抬。

“周銘呢？又被老師單獨留下了吧？我就說我兒子優秀，到哪都受重視。”

我沒說話，默默換了鞋。

“啞巴了？問你話呢。”婆婆把瓜子殼吐在地上。

“他和蘇老師在辦公室聊兒子的學習。”我平靜地回答。

“那不就對了。”婆婆站起來，拍了拍手，

“你以後也少去學校，別給我兒子丟人。你看你穿的，灰撲撲的，哪像周望的媽媽。”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灰色風衣。

這是我前幾年買的，很舒服，也很幹淨。

可是在她眼裏，卻成了丟人的象征。

周銘回來時，已經快十點了。

他身上有一股洗手液的味道。

蘇老師辦公室的洗手液，也是這個味道。

他脫下外套，看也沒看我，徑直走向書房。

“周銘。”我叫住他。

他回頭，一臉不耐煩：“又怎麼了？”

“你和蘇老師，聊了這麼久？”

他嗤笑一聲：“顏慕靈，你腦子裏能不能想點別的？”

“蘇老師是為了周望好，我這個當爸爸的，多花點時間怎麼了？”

“你以為都像你，整天在家什麼都不幹。”

他眼裏的輕蔑。

深深刺痛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