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洗完身子。
一家人已經和樂融融的吃完飯。
看到我回來。
媽媽摔了摔手上抹布。
“不是給你準備了睡衣?也不穿!看來是大學生了,文化人!嫌棄我這個不識字的。”
我原本是想穿媽媽準備的那身。
那睡衣是小時候,大姐穿不下,才給我的。
可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袖口也短上一截。
難免會露出滿是針孔的手臂。
小時候,每次在地裏幹農活時受傷。
媽媽都會煩躁的罵我。
“麻煩”“惹禍精”“一刻也不讓她安生”。
所以遮掩自己的痛苦,已經成為了我的本能。
很快到了睡覺時間。
幾年過去。
家裏的房子早已經翻新。
關於我的一切早已經被清空。
更別提曾經能容納我的小小房間。
弟弟抱著玩具。
瘋狂的搖頭。
腦後象征著健康平安的小辮子一甩一甩。
“我不要和她睡,她臟!”
媽媽和爸爸更是歎氣。
“哪有孩子長大了還和父母睡的道理。”
我已經準備好在客廳打地鋪。
站在一旁的大姐突然張口。
“你今天和我睡吧。”
躺在大姐身邊。
我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我住的地方,說是房間,其實隻是一個雜物室,鋪了幾層草席。
陰冷潮濕不說。
連個窗戶都沒有。
我總會在父母睡下之後。
偷偷摸去姐姐的房間。
姐姐的房間雖然也很小。
但是有一扇明亮的窗。
每一晚姐姐總是會把我摟在懷裏。
搓著我冰冷的手。
在我頭頂輕語,阿妹,我一定帶你過上好日子。
“妞妞也是你的孩子,你連她的補課費都不願意出一點!這日子我和你過不下去了!”
身側。
大姐緊縮著眉頭。
對著屏幕無力的怒吼。
她感受到我的目光。
發泄般的把手機扔到一邊。
“你看到我像潑婦一樣很滿意是吧?”
在她尖利的指責中。
我感到胃裏一陣抽搐。
下一秒,在大姐震驚的目光中。
我彎著腰,吐了出來。
長久的治療,我的胃早已破爛不堪。
再加上晚飯什麼都沒吃。
我現在隻能不停的幹嘔。
大姐一把掐住我的肩膀。
“你,你這是懷孕了?你快點去打掉!”
胃裏還在翻滾。
我隻能拚命的搖頭,表示自己沒有。
卻被大姐理解為拒絕打胎。
啪!的一聲。
大姐用力扇在我臉上。
打得我頭暈目眩。
她紅著眼,渾身都因為激動而發抖。
“讓你去讀書,結果就是被男人搞大了肚子?”
“要不是因為當年把錢拿去給你,我老公也不會現在像防賊一樣防著我!”
“你簡直就是個害人精!”
我麻木的閉上眼。
當年我以斷層第一的成績考去清大。
父母卻以學費不夠為由,讓我斷了讀大學的念想。
那時,是已經結婚的姐姐塞給我學費。
又偷偷將我送上火車。
為此,姐夫認定姐姐偷了家裏的錢,沒少借此打她。
那時的姐姐,每次給我打電話,囑咐我好好學習。
語氣都是壓抑不住的哽咽。
為此,我勤工儉學。
除了基礎的開銷,剩下的全部存起來。
分成兩半。
一半寄給姐姐。
一半寄回媽媽。
可即便如此。
在生活的磋磨下,姐姐還是把所有難事的緣由,都歸結到我身上。
我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姐姐。
那是我身上僅剩的存款。
她看著信封裏露出的一摞紅色。
明顯一愣。
“你哪裏弄來這麼多錢?”
“你被包養了?怪不得懷孕人家還不娶你!好啊,你現在都學會當小三了!”
“你姐夫就是被小三害的!現在都不願意回家!”
一個又一個帽子扣在我頭上。
我實在無力反駁。
平靜的開口。
“這些錢是幹淨的,你拿去應急吧。”
大姐緊抿了一下嘴,
把信封收進口袋裏。
可眼睛裏的懷疑卻從沒有消失。
“這都是你應該給我的,不是我當初給你拿學費,你能有今天?”
“肚子裏的野種趁早去打了!我暫時先幫你瞞著爸媽。”
看著大姐重新躺回去的背影。
嘴裏的胃酸味刺的我牙痛。
於是出去簡單清洗了一下。
等我洗完想回去睡覺。
姐姐的房門卻怎麼也打不開了。
我睜著眼坐在客廳。
骨頭傳來一陣陣鑽心的疼。
不知不覺就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