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爸是全家人嘴裏的反骨仔兒。
又娶了個虎媳婦兒,生了個強女兒。
我剛出生第五天,奶奶就開始咬牙切齒催二胎。
“沒有兒子,我們老錢家一輩子都抬不起頭!”
爸爸二話不說,進醫院做了結紮。
我四歲那年,嬸嬸把我所有的玩具給了堂弟。
我氣不過,奶奶把我扔井水裏泡了一整天。
爸爸反手把玩具搶回來,又把奶奶綁樹上過了一夜。
到了我六歲時,因為我上學的事情,奶奶一哭二鬧三上吊,說死丫頭不用上學。
爸爸就連夜賣掉村裏房子,在城裏安了家。
現在我22了,奶奶打來奪命連環電話。
“錢大強,我馬上不行了,十一回家來看看我吧。”
可我們到家沒多久,爸爸卻成了軟骨頭。
……
停下車子。
我爸拎起大包小包,簇擁著我和媽媽進了院門。
原本在電話裏虛弱不堪地奶奶,正生龍活虎的往水缸裏挑水。
看見我們來了,立刻放下挑子。
捶打著腰,叫了起來。
“哎呦老咯。”
“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從我當兒媳婦兒的時候,就在你們老錢家挑水。”
“現在當婆婆了,還得幹啊。”
她拿話點著我媽。
我爸放下東西,點了點頭。
“媽,你說的對。”
“這活兒你幹得熟練,就得你來幹,幹到七老八十,下不來床才好。”
奶奶見我媽不接話茬,又氣哼哼把挑子塞到我手裏。
“清清都這麼大了,該幫奶奶幹點活了!”
我看著眼前三角眼的老太太。
快二十多年沒見,記憶中模糊地印象開始清晰。
深秋井水徹骨地寒意重新襲來。
就是在這口井裏,我泡了一天一夜。
哭啞了嗓子,喊破了天,都沒有人回應。
直到爸媽回來,把濕漉漉地我撈起來。
之後,我燒了五天,生生把左耳朵燒壞了。
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我下意識躲開這個老太婆。
奶奶不悅。
“也不知道喊奶奶,一點禮貌都不懂。”
“我就說不該讓她上學,白花那麼多錢。”
我爸把挑子摔地上,把我擋在身後。
“從小到大你又沒疼過清清,不喊你你也不虧。”
奶奶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人身攻擊。
“娶了媳婦忘了娘!”
“都是你這個媳婦兒,把你蠱惑的,我給你說了多少遍,讓你離婚,你就是不離。”
“生不出兒子不說,還攪和咱們母子關係。”
“你看她穿得,哪像個正經女人啊。”
我爸掉了臉,不樂意道。
“媽,你電話裏不是說你要不行了嗎?”
“我看你身體好得很,要沒事了,我們走了。”
“清清愛吃大螃蟹,我們就拿走了。”
奶奶吃癟,趕緊開口阻攔。
“大強,別走。”
“我有件比我要死還重要的事情給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