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惡心！

阮青楓扶著牆，眼前陣陣發黑。

裴雨薇輕輕安撫，“放心，他永遠比不上你。”

他逃回臥室衛生間，幹嘔到眼淚直流。

胃裏空空，隻剩下灼燒般的絞痛。

這一夜，他在冰冷的床上蜷縮到天明。

係統的提示音準時響起：

【抹殺倒計時：3天。】

那句“他永遠比不上你”在腦海中回蕩，像無數細線勒緊心臟。

“再......等等。”

他啞聲回應，殘存的回憶裏，裴雨薇曾真切地愛過他。

清晨，裴雨薇回到臥室，帶來一絲室外的涼意和......若有若無的古龍水味。

她像往常一樣想親吻他的額頭。

阮青楓下意識偏頭避開。

“不舒服？”她皺眉。

“隻是傷口疼。”他拉高被子，隔絕了她的氣息。

下樓時，阮青楓的目光被客廳茶幾上那塊閃爍的腕表鎖住。

那是他父親留下的遺物，他從不離身的機械表。

此時，它正戴在柳明軒的手腕上。

柳明軒撫摸著表盤，笑意盈盈：“阮大哥，這表真配今天的outfit，雨薇姐說我戴著好看，就借我戴一天。”

阮青楓渾身血液凍結，看向剛從書房出來的裴雨薇。

“你為什麼......讓他動我的表？”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

這表是他對亡父唯一的念想。

裴雨薇麵露不悅：“一塊表而已，明軒喜歡就讓他戴戴，你別這麼小氣。”

柳明軒立刻附和，語氣無辜：“是我不好，我不知道哥哥這麼在意，我這就摘下來......”

“戴著。”裴雨薇按住柳明軒的手，“正好今天有場拳賽，我帶你們一起去散散心，這事就算了。”

貴賓包廂內，柳明軒身著潮牌，戴著那塊機械表，與裴雨薇並肩而坐，宛如璧人。

阮青楓穿著普通的襯衫長褲跟在後麵，引來旁人竊竊私語：

“那位才是裴先生？怎會如穿得如此普通......”

“也難怪認錯，誰不知裴總將柳先生捧在心尖上。”

“看來，這裴先生終究是比不過青梅白月光。”

阮青楓聽著竊竊私語，心像泡在檸檬水裏。

餘光一瞥。

燈光暗下，裴雨薇悄然握住柳明軒的手。

兩人十指緊扣，仿佛做過千百次。

擂台上拳手激烈對抗。

柳明軒最愛的賽事。

“雨薇姐你竟還記得！”他欣喜低語。

裴雨薇溫柔一笑：“特意為你選的場次。”

整個過程中，裴雨薇為他遞飲料、喂水果、擦汗，還時不時問他冷不冷，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給柳明軒披上，轉頭卻對阮青楓說：“明軒年紀小，我該多照顧他一下，你別誤會。”

誤會？在場人都看到了，

你裴雨薇眼裏哪有我阮青楓半分。

中場休息時，柳明軒翻看賽程表，恍然道：“去年今日，雨薇姐也帶我來看拳賽了呢！”

去年今日：十月十八。

阮青楓渾身一顫。

那天父母車禍雙亡，他撥了上百通電話，隻等來裴雨薇一條短信：

【出差，勿擾。】

原來她所謂的出差，是包下整個貴賓包廂博他人一笑。

劇烈的疼痛從舊傷處炸開，阮青楓瞬間臉色慘白，冷汗涔涔。

幾乎同時，柳明軒也捂住胸口呻吟：“雨薇姐，我胸口好悶......”

裴雨薇立刻俯身關切柳明軒，卻看到阮青楓痛苦的模樣時，眼中閃過一絲煩躁：“阮青楓，你又要學他爭風吃醋到什麼時候？”

她扶起柳明軒，語氣冰冷：“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什麼善妒的樣子！”

他想開口解釋，裴雨薇卻直接一把抱起柳明軒，“我不會抱你，你自己跟上。”

車子疾馳去醫院。

阮青楓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輕聲問：“雨薇，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今天是他生日，也是他父母的忌日。

裴雨薇正安撫著抽泣的柳明軒，頭也不回：“我陪你看這麼久比賽，你還要計較這些小事？能不能懂點事！”

小事？父母忌日和他的生日，是小事？

尖銳的疼痛再次襲來，比上次更猛烈。係統警報尖銳響起：

【警告！生命體征急劇下降！宿主必須立即離開當前環境！】

裴雨薇的手機響起，是醫院來電說已準備好接診柳明軒。

她猛打方向盤，在醫院門口急刹。

“你先自己回去。”

她冷冷丟下這句話，扶著柳明軒快步離開。

車門“砰”地關上，隔絕了最後一絲希望。

阮青楓望著她決絕的背影，終於對著空氣輕聲說：

“係統，帶我走。”

淚水滑落，他一字一頓：

“去一個她永遠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