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瑾言用手帕隨意地擦著手,冰冷的雙眸迎上楚昭珸的視線。
眼神裏全然沒有對楚昭珸的在意。
他拉著的宋墨涵的手進了馬車,卻命令楚昭珸自己走回東宮。
楚昭珸腳步虛浮跟在一側,瞥見風吹起車簾的一隅後宋墨涵坐在蕭瑾言的腿上。
蕭瑾言聽著宋墨涵後怕的哭訴,吻掉她眼角未幹的淚水。
一臉自責:“是我沒護好你,我一定會查清楚。但你下次不能再為了不相幹的人去涉險了。”
楚昭珸吸了吸鼻子手腳被凍到麻木,心也是。
回到東宮內,蕭瑾言在路過前廳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冰冷陰鷙的目光後壓抑著一場即將爆發的怒火。
楚昭珸在他步步緊逼的視線中連連後退,到最後退無可退。
蕭瑾言斯文慢條地抬起手,慢慢掐住楚昭珸的脖子:
“你這張臉還真是好看啊!
難怪鮮卑單於今晚看了你一眼,就求著父王讓你去和親。”
他一邊說一邊逐漸收緊手上力氣。
楚昭珸脖子上原本結痂的傷口又重新裂開。
從蕭瑾言的指縫中滲出密密麻麻的鮮血。
楚昭珸承受著絕望的窒息,灰敗的眼睛中看不到一點求生的欲望。
隻有眼角留下一滴生理淚,還惹來蕭瑾言的冷嘲熱諷:
“你今天晚上出盡風頭,還有什麼好哭的?”
楚昭珸漲紅了臉頰,她以為自己會這麼了結在蕭瑾言手裏時。
宋墨涵拽了拽蕭瑾言的衣角:“殿下,這麼下去會出人命的。”
蕭瑾言的理智回籠,瞬間鬆開了手。
“殿下真舍不得公主離開,我有一計。
宮人犯了錯都會用墨刑在臉上刻上罪名,如果公主願意自毀容貌……”
“拿針和墨來。”
宋墨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瑾言打斷。
楚昭珸看著蕭瑾言抬起自己的臉,手裏的針下意識地描摹著她的眉。
原本一潭死水的眼睛裏終於有了波動。
這樣的姿勢讓眼前的蕭瑾言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疊。
第一次給她畫眉的時候,蕭瑾言就是這樣捏著她的下巴。
拿著眉筆不停地照著她眉毛的樣子,卻始終無處下手。
楚昭珸也沒想到場景重現的時候,居然會變成蕭瑾言對她用刑。
想起以前的事,她才剛剛輕歎了口氣,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
蕭瑾言的動作一頓,看著淚流滿麵的楚昭珸眼神閃爍了一下。
捏著針的指尖慢慢變白。
兩個人僵持之時,宋墨涵惋惜地歎了口氣:
“還是算了吧,這樣的刑法真是太屈辱了,公主一定更願意去和親。”
蕭瑾言剛剛還有些猶豫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狠厲。
緊接著,楚昭珸就感受到臉上的刺痛。
她本能反應抬起的雙手被宋墨涵緊緊地按住:
“公主忍一忍就過去了,雖然在臉上刺個‘娼’確實是有礙觀瞻。
但是你可以一直陪著殿下了,你不想麼?”
楚昭珸一點也不想。
鋒利的針一筆筆刻在她的臉上,更是在她心裏留下一道道疤。
她說不出話,隻能歇斯底裏地哭。
眼淚劃過傷口,又像是在上麵撒了一把鹽。
讓她痛不欲生。
直到一切都結束,蕭瑾言連忙站起身和楚昭珸拉開距離。
他避開她絕望的眼神,皺著眉頭把針擲在地上:
“楚昭珸,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的眼淚。
別妄想著逃出去,我們之間就該不死不休!”
楚昭珸掩麵而泣,雙手都在顫抖。
東宮的下人門躲在暗處偷看著。
議論聲還是傳到了楚昭珸的耳朵裏。
她狼狽地站起身,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
楚昭珸看著銅鏡裏醜陋的半張臉,使勁地拿著衣袖想擦去字跡。
又著急地翻找出所有的胭脂,想遮掩掉臉上的印記。
可惜都無濟於事,她像是被永久地釘在恥辱柱上。
到最後楚昭珸的眼淚都流幹了,像個行屍走肉一樣坐在鏡子前。
她打開梳妝盒的最下層,拿出藏在裏麵的毒藥藏在袖子裏。
如果一定要不死不休,那就用她的死給這場仇恨畫上一個休止符。
楚昭珸望著窗外的月亮,露出一個苦笑。
開戰的日子在即,很快她就能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