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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舟燼雪菱舟燼雪
偏偏意氣用事

6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阮菱轉頭看過去,果然看見一旁的丫鬟手中拿著一件鴛鴦戲水的肚兜。

謝翊從未這般主動張羅過這樣的事。

但她並未感到歡喜,反而覺得悲涼。

阮菱抽出手,一字一句:“我剛落胎不久,怕是不能侍奉他。”

“夫君若是急色,不如從院中抬幾個通房伺候,她們比我方便。”

白宛筠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然後微微側身,謝翊出現在了院門口。

“阿兄,嫂嫂說的話,你可都聽見了?”

謝翊不語,抿著唇,臉色陰沉。

見他不說話,白宛筠又開口了,她歎了口氣。

“其實說到底還是我的錯,但是嫂嫂,阿兄如今已經想著補償你了,夫妻之間哪裏有隔夜仇呢?”

“還是說你是在怪阿兄,那日沒有及時救你,所以生氣不願與他同房?”

“那天其實是因為我扭傷了腳,否則阿兄也不會不去救你,都怪我......都是我不好......”

說著,她哭了起來,不顧謝翊的阻攔,猛地轉身跑出了小院。

“宛兒!”謝翊急急開口。

猛地轉頭看向阮菱時,又是鋒利如刀的目光。

“阮菱,你現在滿意了?”

“宛兒若因為你傷心難過,我絕饒不了你!”

阮菱見他眸光猩紅,隻覺得諷刺:“方才我可有疾言厲色得對她說過一句話?”

“當然沒有,”謝翊冷聲道,“但你這個人,心如蛇蠍,最會的便是以退為進。”

“當初訛婚是這樣,如今逼宛兒也是這樣。”

“她前幾日剛扭了腳,身上的燙傷也還沒好全,你還對她說那樣的話,她身體有多嬌弱你不知道嗎?!”

阮菱忍不住反問:“那我呢?”

他隻記得白宛筠的傷,可曾記得自己也剛失去孩子不久。

“那是你罪有應得。”

謝翊的聲音森冷如鐵,筆直地插進阮菱心間。

“不管你願不願意,今晚我會派人來接你。”

阮菱簡直不敢相信,謝翊竟會無恥到如此地步。

“我絕不會去,謝翊,你休想!”

謝翊勾唇一笑,像是地獄裏的惡鬼。

“是嗎?阮菱,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阿兄剛入朝為官,如今正是我的下屬,你說我要是捏一樁貪墨案栽到他頭上,你們整個阮家會不會灰飛煙滅?”

阮菱的心猛地沉下:“......你怎麼能這樣......”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謝翊笑了起來。

“你是謝家宗婦,有義務為謝家生孩子,這不是請求,是命令。”

“阮菱,請你記清楚!”

說完,謝翊轉身離開。

院門重重闔上,阮菱無力地跌倒在地,哭出了聲。

天剛剛擦黑,主院的人就來了。

阮菱身子虛弱走不了路,謝翊便安排了兩個仆婦將她架了過去。

等到了主院,阮菱才知道,白宛筠也在。

她俏皮地吐吐舌頭:“嫂嫂,阿兄說了,你素來不會裝扮,讓我替你打扮打扮。”

說著,她將阮菱摁在狀態前,梳起了頭發。

“嫂嫂,阿兄都跟我說了,今日白天你不是故意要跟我說那樣的話的,隻是因為你丟了孩子太過傷心,所以才會胡言亂語。”

“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原諒你了。”

她放下梳子,看向銅鏡裏的阮菱,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彎唇笑起來。

“不過說起來,阿兄還真是重視嫂嫂,你看,因為今日要跟嫂嫂同房,連窗紙都換成了琉璃片,多用心呀。”

阮菱側目看去,果然看見窗戶上都是透明的琉璃片。

被燭光一晃,折射出些奪目的光。

也叫阮菱恍惚間想起三個月前,謝翊初次與她洞房時,也是這樣的安排。

那時她隻覺得謝翊用心,如今看來,不過是折辱。

窗紙換成琉璃片,屋外的人便能一覽無遺地看清內閣的景色,包括床榻上的人。

想必那日自己被淩辱時,謝翊就曾站在廊下冷眼旁觀。

屈辱從心頭升起,阮菱握緊了拳,隻麻木地點點頭。

“......對。”

白宛筠立刻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嫂嫂不生氣了就好!”

夜幕很快降臨,阮菱被撲了滿身的甜膩香粉送到床榻上。

白宛筠剛走,謝翊便走了進來。

見阮菱肚兜外麵還套了件中衣,他皺眉道:“怎麼還穿的這麼嚴實?”

阮菱扯唇:“夫君不是嫌我急色嗎?我自然是要端莊一些。”

謝翊被噎了一噎,沒說話。

但阮菱仍舊能聞見他身上彌漫的酒氣,是梨花醉,正是前幾日白宛筠買回府裏的那一壇。

原來他與她相處之前,隻需要借酒消愁的。

阮菱垂眼,更覺諷刺。

見她不說話,謝翊不耐道:“一會我還要去寫處理公務,沒時間跟你多說,先把酒喝了。”

謝翊親手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麵前。

酒水在燭光下蕩出一圈漣漪,揮發出異常甜膩的香味。

“大夫說了,我身子還未養好,不宜同房。”

謝翊急了。

“你我本就沒有感情,若是沒有酒水助興,哪裏能同房?”

“阮菱,你還想不想要孩子了?”

當然想要。

自她嫁入謝家,日日夜夜都想要一個孩子,否則她也不會每月都去大相國寺磕頭。

但如今,她不想要了。

“謝翊,若我死在今夜,你會難過嗎?”

拉扯了半天,謝翊本就不耐,如今更是怒喝出聲:

“你若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

“趕緊把酒喝了,把事兒辦了,我可沒工夫跟你多說。”

阮菱接過那杯酒,笑了笑。

“那好,那就祝你如願以償。”

說完,她將那杯酒仰頭喝下。

眼淚順著酒砸在地上,那些曾經可笑的祈願化為泡影。

人生從此,便再無糾纏了。

看到阮菱喝了酒,謝翊這才鬆了口氣,也飲盡了杯中的清酒。

然後,便失去了意識。

見謝翊昏死過去,阮菱坐起身來。

門廊下不時有人影閃動,她知道,那是謝翊安排的小廝。

隻要謝翊走出門去,他們便會魚貫而入,像從前那樣,任意淩辱她。

隻不過,那杯酒被她動了手腳,如今中藥的,是謝翊。

阮菱沒再猶疑。

她先將謝翊拖到床榻上,脫光了衣裳,又將先前被她用銀針紮暈的白宛筠拖了出來。

她使得一手好銀針,否則當初也救不了謝翊。

眼見兩人衣衫盡褪的抱在一起,阮菱終於放心下來。

她偷偷從小窗溜了出去,然後借著夜色出了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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