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死?
他說的是我嗎?
可我明明好端端地站在這裏,不久前的體檢報告也顯示我十分健康。
江燼似乎有所察覺,肩膀微動,像是要回頭。
我心中一驚,本能地後退,悄無聲息溜回了臥室。
以至於沒有聽到他散在夜風中的那句,
“這次,我一定要改變綰綰抑鬱自殺的結局。”
一夜無眠。
天蒙蒙亮時,我才勉強合眼,卻又被混亂的夢境糾纏。
夢裏全是江燼布滿血絲的眼睛和那句令人心悸的低語。
第二天清晨,敲門聲響起。
江燼站在門外,眼下烏黑,顯然也沒睡好。
“綰綰,醒了?收拾一下,今天跟我回老宅一趟。”
我的心頭一冷。
在江家老宅,我受的屈辱比在這棟別墅裏隻多不少。
尤其是江燼的妹妹,仗著年幼。
把我推下樓梯、剪斷我長發、在我水裏放瀉藥......
種種惡行,罄竹難書。
他現在讓我回去,是想在離婚前,再讓我受一次羞辱,好讓他徹底痛快嗎?
“不去。”
我冷聲拒絕,轉身就想關門。
他伸手抵住門框,急急道,
“隻要你今天陪我去,離婚時我名下江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額外補償給你。”
我動作頓住。
江氏集團效益極好,百分之十的股份,市值何止千萬?
若是拿到這筆錢,宋家就能有喘息之機。
權衡片刻,我咬了咬牙,
“好,我去。”
車子駛入江家老宅別墅區,熟悉的壓抑感撲麵而來。
果然,一進客廳,
江母身邊伺候了幾十年的王媽斜睨了我一眼,陰陽怪氣開口,
“喲,少奶奶還知道回來?”
“這麼久不露麵,果然是沒娘養的,一點規矩都不懂,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婆婆。”
若是往常,我定會扇她幾耳光,把江家鬧到天翻地覆。
如今馬上就要離婚,忍忍也就過去了。
可江燼卻冷了臉,
“你算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妻子說話?”
沒料到江燼會為我出頭,王媽強笑著,
“少爺,我也是為夫人鳴不平,少奶奶她......”
“閉嘴!”
江燼厲聲打斷,“從現在起,你被辭退了。江家容不下不尊重女主人的下人!”
王媽這才慌了神,“撲通”一聲跪下,
“少爺!我在江家幾十年,是看著您長大的啊!我隻是一時嘴快,您饒了我這次吧!”
哭鬧聲驚動了樓上的人。
江母緩步走下樓梯,看到這場麵,眉頭微蹙,
“阿燼,一大早的這是鬧什麼?為了一個外人把家裏攪得雞犬不寧,像什麼樣子!”
輕飄飄的兩個字像針一樣紮在心上。
嫁進江家五年有餘,到頭來卻還是個外人。
江燼胸膛起伏,被氣得不輕,
“媽!綰綰是我的妻子,不是什麼外人!”
“我今天回來,就是要拿回江家媳婦才能戴的玉鐲。”
這話一出,客廳裏瞬間安靜。
那玉鐲,是江家傳給長媳的信物,當初我嫁進來時由江母親手給我戴上。
可就在我家破產後不久,一次爭吵中,江燼粗暴地把它從我手腕上擼了下來。
“宋綰綰,你如今這副落魄樣,也配戴我們江家的傳家玉鐲?”
那一幕,是我婚姻裏無數屈辱片段中最刻骨銘心的時刻。
江母反應過來,語氣不悅,
“阿燼,你胡鬧什麼?那鐲子當初是你......”
“當初是我混蛋!”
江燼直接打斷她,目光掃過聞聲出來的其他幾個親戚,
“我今天就是要把屬於綰綰的東西還給她!”
“從現在起,誰再敢對綰綰有半分不敬,就是跟我江燼過不去!到時候,別怪我不講情麵!”
他強硬地從江母的首飾盒裏翻出翡翠玉鐲,不容分說套回我腕間。
“綰綰,你不是最喜歡這鐲子嗎?我給你拿回來了,你有沒有開心點?”
可看著我毫無喜色的眉眼,他強撐著笑,悻悻低下了頭。
當天半夜,我起身喝水,又看見他獨自站在陽台上。
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明明滅滅,壓抑的啜泣聲隨著夜風隱約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