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慈安堂外,人潮湧動。
夏淺淺一襲素衣,忙碌地為流民診病、施藥。
周圍百姓紛紛高呼夏淺淺為“活菩薩”。
遲厭站在一旁,看著夏淺淺的目光滿是欣賞與溫柔。
虞兮則被宮人攙扶著,坐在一旁的涼棚下,麵色蒼白,虛弱得幾乎坐不穩。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抱著一個麵色青紫的男童哭喊著衝了過來,直接跪倒在夏淺淺麵前:
“醫仙!救救我的孩子!他......他吃了野果,像是中毒了!”
夏淺淺連忙檢查,眉頭緊鎖:“是鉤吻之毒!毒性已入心肺,尋常解毒丹怕是來不及了。”
周圍瞬間一片嘩然,那婦人哭得幾乎暈厥。
夏淺淺目光急轉,忽然快步走到遲厭麵前,語氣急促:
“殿下!有一個法子或可一試!”
“需得以至親之人的鮮血為引,輔以百年雪蓮心,或能激發藥性,吊住他的心脈!”
“可我昨日恰好將最後一株百年雪蓮心用在了太子妃娘娘的調理方中,藥性應還未完全散去,除非......”
夏淺淺話鋒一轉,語氣裏滿是擔憂,“除非太子妃娘娘願意割血,隻肖十碗便可。”
遲厭聞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刻看向虞兮:“兮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快過來放血!”
虞兮渾身劇痛,眼冒金星,此時再放血,無疑是要了她的命!
“不......遲厭,我......”她虛弱地搖頭,想要後退。
“太子妃!”夏淺淺聲音陡然拔高,語氣悲憤。
“這是一條人命啊!您身為太子妃,豈可見死不救?”
“不過些許鮮血,您就如此吝嗇嗎?難道您的鳳體尊貴,竟比不得一個孩童的性命?”
她的話極具煽動性,周圍的流民們看向虞兮的眼神頓時充滿憤怒。
遲厭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眼神冰冷:“虞兮!孤命令你,過去!”
兩名宮人立刻上前,幾乎是架著虛弱的虞兮,將她拖到了那奄奄一息的孩童麵前。
夏淺淺拿出一把鋒利的銀刀,抵住虞兮慘白的手腕:“太子妃,忍一忍,為了救人!”
刀鋒劃過,尖銳的疼痛瞬間傳來。
鮮紅的血珠立刻從虞兮蒼白的手腕湧出,灑落在夏淺淺早已準備好的藥碗中。
虞兮痛得悶哼一聲,身體搖搖欲墜,額頭上沁出冷汗。
一碗又一碗......
世界仿佛在虞兮眼前旋轉,模糊。
那碗混著她鮮血的藥被灌入了孩童口中,孩子是否得救她已經不知道了。
她隻感到生命力隨著血液快速流失,心口的絕望比腕上的傷口更痛千百倍。
遲厭......為了夏淺淺,親手將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後看到的,是遲厭全然關切地圍著夏淺淺的身影。
自始至終,未曾看她一眼。
之後的日子,夏淺淺倒是消停了一陣子,沒再折騰虞兮。
可虞兮身體漸漸虛弱,每日清醒著的時間不足兩個時辰。
可她死死撐著一口氣,每日在昏沉與短暫的清醒間煎熬。
全憑著一股等到虞國來人的信念吊著性命。
這日,宮中突然傳來消息,皇後娘娘突發急症,太醫院束手無策。
皇帝下旨,急召醫仙夏淺淺入宮診治,宣太子太子妃侍疾。
遲厭進到虞兮寢殿時,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遲厭,”虞兮氣若遊絲,“我真的沒力氣了。”
可遲厭麵色一冷,一旁的夏淺淺見狀,拿出一顆藥丸。
“殿下,這是羅漢續命丸,服下此藥會讓人神誌清明,與常人無異。”
“隻是,”夏淺淺麵色躊躇,“此藥會使女子不育......”
“無妨。”遲厭的聲音冷硬,沒有半分猶豫,“與母後的鳳體相比,這算得了什麼。兮兒身為兒媳,為母後盡孝,理所應當。”
他伸手從夏淺淺手中拿過那枚藥丸,一步步走向虞兮。
虞兮驚恐地看著他,用盡全身力氣向後縮去,虛弱地搖頭:“不,遲厭,你不能......”
他怎能如此殘忍,剝奪她為人母的權利!
虞兮滿是淚痕,那些死去的回憶又在不斷攻擊著她的腦海。
成婚第一年,遲厭曾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與期盼。
“兮兒,我們要個孩子吧。”
“最好是個像你一樣的小公主,眉眼如畫,我會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麵前,讓她做最快樂的小明珠。”
“若是男孩,便是我們蕭國未來的儲君,我親自教他文韜武略,你教他仁愛寬厚。”
那時,他眼底的星光幾乎將她溺斃。
可意識回籠,眼前的遲厭眸光冰冷。
夏淺淺語氣淺淡,看似好意相勸道。
“太子妃,您莫要任性了。”
“皇後娘娘鳳體欠安,殿下心中焦急如焚。”
“這羅漢續命丸雖有些許不足之症,但能解眼下燃眉之急,讓您即刻恢複精神前去侍奉湯藥,全了您仁孝的名聲,這才是最要緊的。”
果然,此話一出,遲厭眼裏再沒半分憐惜。
他俯下身,一手捏住虞兮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
“聽話,吃了它。”
他的話語如同冰冷的刀子,紮進虞兮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別讓孤再說第二次。”
虞兮眼淚無助地滑落,那枚冰冷的藥丸被強行塞入她的口中。
幾乎就在藥丸入腹的瞬間,她蒼白的臉頰迅速泛起不正常的紅暈,手腳也恢複了力氣。
可伴隨而來的,卻是下腹的劇痛。
虞兮看向遲厭,滿眼痛色。
可遲厭之攬住夏淺淺,聲音冰冷。
“收拾一下,即刻隨孤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