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再醒來時,人已經躺在了病房裏。
溫星眠虛弱無力的坐起身子,嗓子也幹啞的厲害,指尖還沒等碰到水杯,啪嗒一聲砸落在地。
“你醒了?”
季北辰修長的身影逆光而立,眼底情緒晦澀難辨,“你發燒了,全身過敏,為什麼不告訴我?”
“如果......我知道裏麵有芒果的話,肯定不會讓你吃蛋糕。”
他拳頭緊握,指甲嵌進掌心,仿佛在壓製內心的愧疚。
聲音輕到弱不可聞。
“抱歉。”
她安靜的一言不發,低頭望向掌心的紅痕,空氣無比沉默。
他明明比誰都清楚。
現在又來假惺惺的道歉。
“溫星眠。”
季北辰略微煩躁的拽著領結,沙啞的聲音裏多了一絲柔和與關切。
“不要這麼逞強,你這樣,我怎麼關心你?”
“你感覺......孩子怎麼樣?”
她詫異的抬眸,心底的委屈和酸澀驟然消失不見,看著他緊張的模樣笑了。
“季北辰,你是真的擔心孩子嗎?”
還是在擔心,不能順利擁有臍帶血。
他瞳孔微縮,被戳中心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溫星眠突然覺得好疲憊。
她不想再陪他裝下去了,沉聲道,“其實我已經知道......”
話音未落,白禾的專屬鈴聲響起。
季北辰喉結滾了滾,側身調低了音量鍵,可依舊還是能聽見白安安稚嫩的聲音。
“爸爸,我好想你。”
肉眼可見的,季北辰身子僵直,匆匆掛斷了電話。
又回到那副冷漠的樣子。
“公司有事,我先回去。”
她指尖驀地發緊,疲憊的聲音浸著一絲啞,“季北辰,你是不是在騙我?”
“不是去公司,而是回家去看白安安那個私生子——”
季北辰猛地轉身,雙眼幾欲噴出火苗來,聲音隱忍,
“溫星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想的那麼齷齪。”
關門聲震耳欲聾,玻璃窗反射出她毫無血色的臉。
他惱羞成怒,是因為自己猜中了。
季北辰所有的偏愛和溫柔,全都給了白禾,對於他而言,更像是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是他用來讓白禾傷心後悔的工具。
她擦幹眼角的淚,滑動著朋友圈。
照片裏,季北辰抱著白安安輕聲哄著講故事,眼裏的溫柔幾乎化出水來。
【他永遠都是這麼盡責,安安出生那天,寧願冒著暈血的風險也要和我陪產。】
溫星眠心底發酸,視線落在她單獨拍攝的出生證明上。
那天,她被車撞,人進手術室,危在旦夕。
季北辰得知後,也隻是冷漠的讓她手術,沒有半分關心。
她以為季北辰永遠平靜無波,原來,再沉默的樹也會為白禾嘩然。
溫星眠喉嚨裏像是卡著濕棉,話卡在舌尖,卻一句都說不出口,隻能緊緊的攥著衣角,指節泛白。
直到看見最後一條動態,那一瞬間,整個人仿佛被冰水澆了個濕透,心臟也跟著涼的徹底。
【他真的好愛我,扔下嶽父的葬禮也要陪我去馬爾代夫度假。】
兩人十指相牽的身影被夕陽拉遠,彼此擁吻到難舍難分。
左下角的日期,正是她父親下葬那天。
她指尖狂顫,手機壓在腿邊。
溫星眠這輩子都記得那天。
她紅著眼睛,求季北辰在葬禮上陪自己送父親最後一程。
可他為難的說公司有海外項目,作為老總,自己必須要出麵洽談。
她天真的信了。
原來竟是陪白禾休閑散心!
她仰頭逼退眼眶的熱意,卻扔有幾滴淚倔強的滑落鬢角。
默默在心裏數著時間。
還有三天。
三天後,她就能離開這裏。
與季北辰再也不見!